“是。”
“愛我嗎?”
那是我們第一次談到愛這個字眼,我發現事態應該比我想像中嚴重,不論是我還是他。我們像是兩個中了病毒的中年男女,可愛情不就是一種病嗎?
我想我是真的病了,而他是我的藥。
“愛我嗎?”
他聲音嘶啞,雙手用力的捧著我的臉。
怎麼會不愛呀!我的冤家!
我挺直迎上去,上面是慾望的萬丈深淵,我盡力伸出手去,想要把一切都抓在手上,又想要把一切都拋開放棄。那是升起和回落,每一個瞬間似乎都能凝結成永恆。
暗夜裡,唇和齒糾葛,汗和呼吸交錯,肉貼著肉的溫暖裡,似又有看似讓人心生絕望的快樂。
他發出一聲高亢的悲鳴,我整個人軟在他懷裡。
愛情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他的手劃過我的面板,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又草長鶯飛。從前,我那麼樣的怕夜,怕暗,怕一個人獨自面對斗轉星移。
現在,每一個夜都活色生香,這城市的天空沒有星星,他就是我的星星。這城市的夜沒有月亮,他就是我的月亮。
有時看他,我像希臘神話裡愛上水裡自己倒影的那喀瑟斯一樣,怎麼看他都看不夠。我覺得他也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那是一種有別於跟淮海在一起的奇特感覺,從身體開始,到靈魂結束。每一次都翻天覆地,每一回都上天入地。
我有時覺得我是有點墮落了。墮落至此。
張若雷每每捧著我的身體,一遍又一遍把我送到雲端。他說,讓我們一起墮落吧,我願意跟你一起下地獄。
我用手指堵住他的嘴。
“我不想跟你一起下地獄,我們要一直一直在天堂。”
我喘息著,空氣裡糾結著情慾的繁雜味道。像夏天荷塘裡開著的蓮,片片都滴著水的鮮嫩。
他看著我,眼睛裡全是我,像我看他一樣,像要把我的每一根汗毛都收進自己的記憶裡。
“張若雷。”
我輕聲呢喃,像梁間兩隻依偎的家燕。
他張口把我一根手指銜進嘴裡,小獸一樣的牙輕輕啃齧。
“張若雷。”
我如同夢囈。
“叫老公。”
他唇貼著我的耳際。
“老公。”
我感覺他抱著我的胳膊又收得更緊了一些,那是讓人幾乎窒息的快樂。
“老公!”
我喊。
次日清早,我們手拖著手出門。
我們像兩個貪得無厭的孩子。
仍舊全都是廢話,卻百聽不厭,百說也不厭。
“幹嘛呢?”
“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