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有事兒解決。天下就沒解決不了的事兒。悲傷、憤怒、失望,那些都是情緒的發洩,其實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扭身,用另外一支手試圖撥開他。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聽。”
“梅子。”
他追上來。
“你聽我說梅子,把他送到專業戒毒機構去吧。你再這麼固執,會毀了他也會毀了你自己的。”
我抬起頭來,開始認真思考他的建議,我覺得我應該在最應該冷靜的時候冷靜下來了。我長久的注視著他的瞳孔:“也許,你是對的。”
張若雷得到這個答案整個面部表情頓時輕鬆起來。
“我幫你聯絡。”
他說。
我點點頭。
醫院很快被聯絡好,淮平被送走了。南方某風景如畫的海濱小城,那裡收費不菲,張若雷說我先幫我墊上,等我有了錢再還他。
我執意不允,堅持要讓他下達命令,每個月從我的工資里扣除,只留給我基本的生活費用就可以。
我不想跟他在金錢上太過牽扯不清,儘管,我們之間的那筆糊塗帳到現在就像是一團亂麻,誰也扯不清理不明白到底誰欠誰更多一些。
但不再欠他,或者別欠得太多至少是我的底線。
淮平走後,我長久不願意回家,每天都加班。回家後我就想他,半夜忍不住醒了要跑過去看他睡在月光裡的樣子,腳都趿上了拖鞋,才曉得他已經走了。退回床上便失眠,睡不著,有時拿出相薄子來,那裡有他小時候的相片,我用手摸著他的眉眼,又摸他的唇角,不自覺笑,那時候他多可愛啊,又單純。那時候我多麼盼望他長大啊,以為他長大了一切都會變好,可誰知竟會這樣。
我現在寧願他還是小時候那模樣,我寧願他永遠不要長大。
淮平走後我也不再開火做飯,早上糊弄,中午在單位對付,晚上就叫外賣。
反倒工作越來越上軌道,張若雷也沒什麼進一步的動作,蕭晗依舊沒訊息,但我卻真切的想過要去看看淮海。
當我把這想法跟他提出來時,張若雷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憤怒,再後來就是冷峻和嘲諷。可他沒有表態,什麼也沒說。
我們對著坐了一會兒,我試圖跟他解釋,但其實我自己要去看我前夫跟他解釋個什麼勁兒啊?可我還是盡力的跟他解釋了。
我說:“我想求得他的原諒,當初我沒搭救他,也許現在是報應。”
張若雷一歪頭,斜楞著眼睛看我,眼白多於黑眼珠子,鼻子裡發現類似動物的響鼻。
“你求得他的原諒?”
“啊,我怕他怨氣太深,你知道一個人怨念太深的話,可能會具備某種莫名的、特殊的力量。”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最後又白我一眼,低頭沉吟半晌,復又抬起頭來對著我。
“我看你不應該去看他,你應該去某某精神病院。”
某某精神病院,在我們這兒還是十分有名的。
“什麼話?你怎麼能?哎......”
張若雷頭也不回扔下最後一句話:“跟精神病沒法兒對話。你去看你前夫吧,最好跟他復婚。”
“跟復婚有一毛錢關係嗎?”我朝他背影喊,張若雷往前走並不理我,彷彿腳底生風,走走,他又停下,轉身朝我走回來。
他來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看我,看著看著,眼皮一耷拉,長長吐出一口氣來,轉身向一側,從衣服口袋裡掏出煙來,又上下摸自己口袋,發現沒有火。
“有火沒?”
“沒。”
他瞪我一眼,伸手把嘴裡叼住的煙拿下,扔到我桌了上。
“我叫人拿過來一個?”
“不用,不抽了。”
“噢。反正吸菸有害健康。”
張若雷抬起頭拿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