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看我,像看一個奇怪而陌生的人。又有人進來,他們很快聊得正歡,不時問我,說梅總,您看這個行嗎?這個行不行?
我站著,變換不同的角度,說,行行行,這個很好。不然就是這個不行,要再高一點兒,往左一點兒,對對對,再左,有點兒偏了。
我總覺得身後像有雙眼睛正盯著我,可是我一回頭,後面卻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又想多了,不是嗎?
約摸距離開場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我又看了一遍VCR,張老太爺不知何時跟了進來,前面畫面沒問題,沒想到中間就開始變,開始是張若雷的,跟各色女人在一起的畫面,香豔而纏綿。再來就是蘇白的,蘇白跟別的男人的床照,蘇白閉著眼睛,男人的動作生猛狠辣。
“張董事長,我......”
“我知道不關你事。”
老爺子朝我揮一揮手。
“最關鍵現在怎麼辦?”
我略一沉吟,想起自己會一點PS,就把蘇白和張若雷的果照P到了一起。
沒人交代我一定要找出來是誰幹的,是我自己想找出來那個人。我一定要知道敵人都是誰?這場訂婚大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的主場,所有人都知道二代把這事兒全權交給了我。想砸他的場子,就是想砸我的場子,想砸我們場子的人,我一定要把他給揪出來。
一定會是在現場的這些人,看到結果不如自己想像,那人臉色一定難看,最起碼會失望。
我的眼睛穿越人群,在這群或陌生或熟悉的人臉上不停的搜尋。然而一圈下來,我並未捕捉到絲毫的失望。包括二代的那桌所謂的前女友,她們甚至在一起玩兒得很開心,路過時,有一次我竟然聽到她們準備會後一起去約飯。
再不然是公司裡的那個對頭?他大姑姑和小姑姑都來了,白董事長卻並沒有出現。
白董事長,我忽然間想起她,每一次張家有類似這種公開對外的大型社交活動,都會少掉她的身影。她自己也不乾淨,但對待張老太爺身邊的女人仍舊明察秋毫。前幾天還因為自己部門的一個女員工在她不在的時候跟張董事長多說了兩句,一不高興,回手她就把小姑娘給炒了。
她毫不避諱的解讀小姑娘在跟董事長說話時的心理:她就是騷,這種小騷貨的心思我會看不出來?我不可能放一條小白眼狼在身邊。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愛不愛那個年長了他好幾十歲的男人,據說,她二十幾歲的時候進這個企業,那時,這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廠,張若雷有時在空曠的廠房裡騎山地車,日子平淡而平靜。
後來他們彼此相愛,他或者許諾過她以後,或者沒有。總之,從二十幾歲,她一直等到年近五十。她想成家,但這卻成了她此生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這個年齡,這個地位,她看上的別人看不上她,別人看上了她她又怕對方圖的並不是她這個人,更何況她背後還有這樣一個可呼風喚雨、並未點頭許她再嫁的男人。
這世界多有意思,當年這段被人百般詬病的她和張若雷父親那種不倫的並不單純的關係,如今卻演變成了她生命中最有把握、最單純的關係。
這世界,誰不曾向命運妥協?!都有。只不過每個人都看不見其他人被命運打得鼻青臉腫、束手就擒的樣子罷了。
人前人後,每個人至少都有兩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