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你小子慌慌張張的做什麼,不是去街上看熱鬧去了?”
年輕人猛搖了搖頭,欲言又止,看著面前樂呵呵的老人,面色更加蒼白了:“......我,我把信留下來,您自己看吧。”說完匆忙往老人手中塞進一封信,便掉頭走了,走到門口,似是又於心不忍,回頭看了一眼。
“您.....節哀。”
入了夜,三夢坊最好的酒樓座無虛席,一派熱鬧祥和。凱旋的將士們興致高昂的講述著戰場奇遇,一旁的食客們也都格外捧場,都想聽一聽傳奇故事。
士兵:“......說時遲那時快,將軍他一人闖入了地方的千軍萬馬之中......”
食客:“見到那魔王了嗎?是不是像華本利的怪物一樣?”
士兵:“那魔王沒露面。”
食客假一拍桌子笑道:“這麼看來,那魔王也不過如此,竟像個縮頭烏龜般的不出來!”
眾人正聊在興致上,忽然有人冷冷的打斷他們。
“張老三,你日日縮在後廚做飯,幾時上過戰場,拿過刀,淌過血了?”
“......于歸,今天是個好日子,老三也是為了大家高興,你別掃了大家的興致。”士兵在一旁尷尬的勸慰著,又殷勤的往這奇怪的女子杯中倒酒。
另一個士兵四處看看,開口問道:“對了,你們看到將軍人了嗎?他是不是參加宮裡的宴席去了?”
女子硬邦邦的轉過頭:“不知道。”
月過中天,宴席上的一片歡愉聲也漸漸散盡,像今天這樣的宮宴場合,祁天離是不喜歡的。
之前有父親在,他只要專心上戰場殺敵就好,可如今既擔了將軍的名號,連帶著這些宮宴也成了他需要應付的差事。
除了必須要應付的原因外,祁天離心中還有些許私心,他知道賦隱儀式就快開始了,雖然所有人都說他帶領著西月大軍只用了幾天時間就將魔族盡數打敗,可來回路上還有休整軍隊卻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轉眼又是月餘的時間過去了,他有許久未見雲笙了......
軍中每日都有不少軍務需要處理,而且路途遙遠,實在不適合再抽調兵力來往傳信,再說,他離開之時雲笙還未有自由之身,就算是他寫了信送回來,也不能保證雲笙能夠親眼看見那信的內容,若是被他人看見,還不如將想要與雲笙說的那些內容全部埋在心底,等來日歸來時再一字一句的說給她聽。
這次的宮宴,祁天離在來之前也不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唯一的想法也許就是覺得巫女應該會參加這種宮宴吧,畢竟他們打退了魔族,而巫女和大祭司本就是因為魔族的存在而存在的。
只是讓他失望了,皇上的意思是賦隱儀式在即,大祭司與巫女都很忙,雖然他帶領軍隊將魔族暫時擊退,也不能保證哪一日魔族不會捲土重來,所以賦隱儀式必須成功。
祁天離走出了宮門,身後樓廊上下千燈熒煌,他抬頭望向街道盡頭,只見地平線上展露一縷微光。
出了城門一直往西走上幾里,有座滿是荒墳的山。
祁天離沿著曲折的小徑慢慢往前走,看著這些墓碑上的名字,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只是不知道一場戰役之後,這裡又會添上多少人的名字。
漆黑的樹林裡,忽然傳來一陣蒼老悲慟的哭聲,祁天離聞聲望去,看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老人提著一籃子紙錢,一籃水果,一壺酒,在一座新墳前自言自語:“做夢也沒有想到,竟是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
身後草叢中傳出一陣窸窣響動,老人轉身,看見身後站著一位年輕人,老人神色怔了怔,見眼前的男情人不過二十上下,一身風塵僕僕的戎甲還未脫下,頃刻明白了來意。
老人:“你也是來祭拜這些將士的?那......你可曾見過我的兒子?”他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淚,指著墓碑上新刻下的性命。
祁天離神色一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人見祁天離這般模樣,自嘲的搖搖頭:“我可真是老糊塗了......軍中那麼多人,怎會人人都相識呢?”
“孩子,你是來看誰的?”
祁天離:“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