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陸家,李隨風決定再去付家一趟。但是付家那位公子哥被刀煥野打斷了心脈,府上正辦白事,人多眼雜。李隨風想要潛入可不容易,於是,他決定直接上門拜訪。
走進付家大院,李隨風就察覺到一絲異樣。他不動聲色地以步伐丈量過院落和房屋的尺寸後,心中的疑慮也就愈加多了起來。“看來,要深夜再來一次才是。”他蹲在前院的花壇邊,慢慢撥弄著花壇中的素靈花。“這是上等的制香材料啊。”
過了片刻,李隨風走進靈堂,向哭成淚人的婦人說過一句“節哀”後,就藏在來往的賓客間,離開了付家。他本還想再去一次林家,但是林家戒備森嚴、人多眼雜,他又在林家露過臉,所以必要入夜才能去了。
悄無聲息離開付家的李隨風尋了一間茶館坐下,重新推算這鄱陽郡中的林林總總。
“首先,永夜教知道我的行蹤,並在鄱陽郡設伏。”他用指尖沾了一點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永”字。
“其次,永夜教的目的不止於佛珠,他們對林家有所圖謀,或者與林家有所關聯。”
“陸家、付家、林家,究竟誰是永夜教的幫手?”
“如果刀煥野所言為真,那麼陸子游為什麼要帶著罪證潛逃從軍,而不直接銷燬罪證?是為反咬一口,還是……這罪證真是永夜教的信物?”
“以及駱三元,他是否置身事內?還是偶然捲入?”
水漬在桌面上留下“永夜”二字後,李隨風無奈地感嘆:“這江湖真大。”
他本來只想調查自己的身世,莫名其妙的牽扯出一個佛珠,如今又和永夜教扯上了關係。這背後,還有不知多少江湖勢力盯著。
“我總覺得有人在算計我。”李隨風雙手抄在胸前,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府衙附近。“也不知他們找到林家的千金沒有。”他一邊說,一邊踏上了府衙後院的高牆。他沿著牆簷緩步行走後,翻身落入一進小院中。李隨風閒庭信步地推開房門,濃濃的灰塵撲面而來。
“卷宗閣。”李隨風撣去身上的灰塵,走進了排滿陳列架的房間,在遍地的卷宗和雜物中翻找起前塵往事。
“查完自己的陳年往事,還得查別人的陳年往事,腦子裡還有一段陳年往事,我和陳年往事的關係怎麼就這麼好。”李隨風一邊翻一邊說。
待到日落時分,李隨風才從小屋的角落裡爬出來,沾了一身的灰。他手中抓著兩卷文書,一邊撣去肩上的塵土,一邊點亮了桌邊的油燈。“早知這裡就有答案,何必找那幫乞丐。”李隨風撓頭說道。
“不好了!著火了!”
突然間的叫喊聲令李隨風大吃一驚!他忙將卷宗收入袖中,抬眼望向前院的火光。“那是……”李隨風正要趕過去,突然察覺到附近有人經過,急忙翻身躍上房梁,隱蔽身形。他伏在屋頂,瞧見一個黑影朝卷宗閣裡丟了一個火摺子後,就快步離去了。
李隨風想要追那黑影,但卷宗閣中皆是竹簡紙張,火勢起的極快,轉眼就躥了起來!他避過火焰時,那黑衣人影早就不見了蹤跡。無可奈何之下,李隨風只得高呼一聲“起火了”,隨後奔著前院的火光而去。
起火的地方是仵作驗屍用的太平間,其間停放的正是那十幾具吊在橋上的屍首!
李隨風急匆匆跳到前院房樑上時,不由感到吃驚。那太平間中的烈焰並未蔓延,甚至沒有波及屋脊房梁,更像是屍體本身在燃燒!詭異的幽綠色火焰在屍體表面燃燒,頗為駭人。府衙的兵丁被這突然燃起的火焰驚到,一時不敢向前。至於先前就在太平間中的仵作更是被嚇得半死,跌坐在房門外,雙目失神地喃喃道:“燒起來了……自己燒起來了……惡鬼索命……”
“是惡鬼來索命了!”不知是誰驚呼一聲,當下是愈加慌亂起來。李隨風立在暗處的屋頂上,也是眉頭緊鎖。他同樣不清楚屍體自燃的原因,但他此刻卻突然有一件要緊事要做。他在屋頂四下張望,卻沒找到趁手的東西。
“只能冒險了。”李隨風提起真氣,施展輕功,如一道鬼魅般無聲落地。腳尖點地的瞬間,李隨風折下一根花壇中的樹枝,轉眼就衝進了太平間中。這過程飄然無聲,一呼一吸,只有一道殘影,旁邊那些慌亂的府衙兵丁根本沒有注意他的存在。
太平間中的十幾具屍體都燃起了幽綠的火焰,唯獨其中一具安然無恙。李隨風用樹枝取了一點火苗點在了這具屍身上。火焰就著屍體表面沁出的點點屍油開始緩慢燃燒,李隨風抬手打出一道真氣,將這火焰催了起來。
“完成了。”忽然,李隨風在這熊熊的烈焰中,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一邊抽動鼻子,一邊看向房間角落的水桶,頓時明白了一切。指尖輕微的灼燒感令李隨風感到不悅,他一邊搓動指尖,一邊說:“但是,顏色不對。”
他將雙手抄在胸前,輕功躍出府衙,轉身回了聽雨山莊。
“過幾天就是中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