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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酒吧

(一)

柏賢聽著常夏醉意熏熏的揹著李白的將進酒,又氣又笑,抓起電腦桌上的一瓶花露水往常夏後背上拍,心疼責備:“誰讓你喝這麼多,不能喝,還喝!。”

“我沒醉,我就是胃裡難受,身上癢。”

常夏伏在床上胡亂的扭動著身子,雙手使勁向背後伸,狠抓,總是被賢按住了。

半晌,身後少了動靜,,糊糊塗塗的回過頭去,看見柏賢的頭腦袋伏在自己的小腿上,兩肩輕微的抽搐。但她能有什麼力量來反哺安慰柏賢。

到現在為止,她常夏還是被社會這個巨人拒絕。巨人不給她吃和喝的。她想透過手上的東西與這個巨人交換,但社會巨人 就不理睬她。因為她手中的東西根本不是他需要的,這世界不肯接納她,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把自己打造成為一件社會需要的商品。

“我真沒用,沒用,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她喃喃說道。

“誰說你是一個多餘的人,還有我需要你呀”柏賢立馬安慰她說,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

“在通往大廈的途中總有泥濘、黑暗。但我願意替你修建往大廈的路,如果需要一座橋,我願意我就是那座橋,讓你在我身上走過。” 柏賢繼續低低地說道。

“你不是心中一直有個夢嗎?小夏,答應我,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你的夢想。”

她凝視著他的面容,毛濃粗,面膛寬闊,鼻頭像一座小山似接著在中央,從鼻孔到嘴唇之間,唇溝,別人都是淺淺的,一般不易覺察,而他的臉上,卻像是特意挖出了一道溝壑,整張臉與其說英俊,不如說沉穩大氣。

可面頰上又掩飾不住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嫩嫩的幼稚之氣。就像一個未熟透的瓜,雖然已近成熟沉甸,但瓜皮間仍隱約現出點點青嫩脆嫩。

其實這股幼稚之氣應屬於他的年齡,年齡的特徵和生活曲折的經歷揉雜在他的臉上。

是他的愛讓她的生命有了基底。臉上有了光彩,眼裡有了生命,如果沒有他的愛,在些年奔波的生活,她可能就沉下去了,隨波逐流,被生存打倒。

老房子依舊是老房子 ,只不過房間的牆上讓她掛上了風鈴,羽毛球拍,還有毛絨絨的玩具。

此刻夕陽西下,窗戶外面天空的一角有成群的鴿子飛過,那赫紅色窗簾的皺褶邊處,有塊牆皮剝脫了,上面掛著一幅羽毛球拍。近處的淡藍色的電腦桌, 在這間舊房子越發襯出它的新。

這就是老房子裡的愛情,有成群的鴿子從對面破舊的樓頂飛過,希望總會有的。

愛把光亮帶進我們的生活裡!

(二)

春春走過來,閒閒地說:“晚間去酒吧。即然都這麼難受,乾脆去放鬆下,我已好久沒去了。”

常夏沒有拒絕,只是拿眼瞥坐在房間裡看報紙的柏賢。

她還從來沒有去過酒吧。小鎮生活是平靜單純的,造就了常夏單純的信仰,她信仰看書和努力,就像修女信仰上帝。但現在,她對酒吧也有份好奇。

柏賢放下報紙,不露聲色,似表情平靜,說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歡那裡的吵。”

能阻止她嗎?總不能讓一個人一直生活在無菌的環境裡。他不願意阻攔她,如果一些人的生命中終有誘惑,他終是無法阻攔。

柏賢默默地看著兩個女孩子穿上最好的裙裝、抹上豔豔的口紅,踩上高跟鞋在夜晚娉娉出門。

晚間的車水馬流。常夏跟著春春進了 燈閃爍,震耳欲聾的酒吧。常夏覺得自己耳朵快爆炸了。似耳朵裡塞著空易拉罐瓶,被人暴躁的敲著。

常夏這邊百般不適,可看春春一到酒吧,白天裡的那個女孩子不見了。白天的那個臉色黯然、因為睡眠不足而顯得微顯老相的女孩消失在閃爍混亂的燈光裡了。

常夏在一群胡亂扭動的軀體裡穿行,這些誇張的扭動著的軀體,大多數沒有節律,只是將肌肉胡亂的擺動著,就像在水裡的海母,擺動著滑溜的長鬚,為著那說不清的慾望。

春春在前面咯咯笑的輕快穿行,常夏跟在後面像躲避隨時插過來的高梁葉一樣左避右藏,拘謹生硬。

春春很快丟下了常夏,閉著眼睛在舞池裡扭起來,白天裡那個面容略有些疲領倦的面容現在打上了五光十彩的燈,是美人焦葉在夜晚的燈光下的紅,在舞池裡一閃一閃。

跳累了,春春坐到吧檯上,要了瓶啤酒,瓶口平對著嘴唇泡沫雜著液體咕咕捲進了兩瓣唇裡。“喝吧!”她喊常夏。

常夏搖搖頭,她喝不慣啤酒,來到這裡,就像小學生來錯了地方。

春春看常夏無辜的樣子,笑得眼睛眯起來:“我在北京的朋友沒有一個不會喝酒、抽菸的。”接著她又對常夏的耳朵,大聲吼道:“給人做情人,做情人有什麼不可以呢,只要有錢。”

春春豔豔的口紅在昏暗的光線中帶著幾分罪惡的誘惑。接著煙也點燃起來了,一手夾煙,一手持瓶,穿著吊帶衫的身軀在唇膏的豔紅中晃來晃去。毫無疑問,春春依然還留戀這樣的生活。

她看到一個舞池裡的一個男人朝春春貼了上去。春春傻笑著。常夏衝了過去。

凌晨三點鐘回來時,柏賢那屋還在亮著燈,聽到門外的響動,他替兩個正在掏鑰匙準備開門的女孩子開啟房間,告訴她倆他正在研究棋譜,所以沒睡。

“我搶到了那個人妖的照片。“春春醉酒似的媚笑著,東倒西歪地拖著她的小包,關上了房門。

“有啥玩頭。“常夏嘟啷著,打著哈欠,踢掉高跟鞋,臉也沒洗,就徑直往床上撲去,眼睛再也睜不開。

從那以後,她也更明白,她和春春,根本就是兩個世界上來的人,往前走的路,也會更不一樣。

(三)

這宅子旁,有枝繁葉茂的大榕樹,樹叉伸到窗戶上,濃密的樹葉幾乎掩蓋了玻璃,給這個院落增添了荒蕪原始的味道。

每到晚上,常夏就有些擔心,會不會有蛇從開著的窗戶上爬進來?“喂,你說,會不會有蛇爬進來?”常夏笑問柏賢。

這次,柏賢回來,難得待上這麼久。常夏心裡還沉浸在兩人的溫情中。但柏賢神色明顯不對勁,坐在椅子上沒動,把常夏拽回到自己的跟前。

“小夏,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柏賢欲言又止,臉上雖然竭力平靜,但是有一種沉悶愁苦的表情埋在後面。

柏賢拉過常夏的手,像往常一樣,讓常夏坐在他的膝蓋上。

柏賢低下頭,目光落到常夏的手指上,目光彷彿走不動了。他把常夏的手指放到自己的指間,捏著,彷彿那是一根菸,把菸絲揉破,心中的壓力戳著、追著。

常夏心裡不安,像一隻嗅到風暴的小鳥,驚惶不安的拍起了翅膀。

每逢柏賢這樣緩慢沉重的、思考著的神態,柏賢就知道肯定發生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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