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晨的步行街還空無人影,清風拂面,街道兩旁的小花盆裡,養著肥肥的嫩黃的小花,嫩黃色襯著街道地磚清朗的褐色。
常夏時而駐足在街道中間,茫然,她該去哪裡?穿過街道,前面是哪裡?她不知道.後退回去,那條路在哪裡?
在小鎮,她的住處離上班的地方,只有幾分鐘的距離。在她的頭頂上,頂著單位厚重的天空。她們看似一個人,其實有單位的無形影子一直在跟著她們一起移動。
現在,她從單位裡剝離了出來。
躑躅在街頭,偶爾看到一、兩個拎著包的身影匆匆的從身邊掠過。生存的壓力和孤寂使涼爽的晨風像結了冰,每吸口氣,都使心臟像受了擠壓似的痛。嘴裡也像結了冰,急切的想找著開口說話的人,可是,無人跟她說話。
她似乎只有不停地走,才能支撐下去。
直到走進了一條小巷子裡面。看見一個沿街的小門面,一塊小黑板大小的破舊木板立在門口,上面駁脫的粉筆字,歪歪斜斜地寫著房子出租等。見有人過來,男子殷勤的迎上去:“租房呢!”
常夏一臉茫然的表情。昨天下午,聽莊莊說,如果她想租房,可以去小中介看看去。
常夏還是第一次聽到“中介”這個詞。這絕對是個新名詞。在小鎮王國,哪有什麼中介呢?
八年之前的畢業分配,常夏們在夕陽落山時踏進了單位的後院,安排好的單宿早已在靜等著她們。
從此,就好像走進了人生的大宅院。從單宿走向單位的住宅區,常夏現在才知道這條路溫馨的如同行走在溫泉裡。
單位要給房子住,就像要發工資一樣天經地義。大城市裡的工作,原來是不安排住的。
那現在,常夏所看到的這個應就是“中介”了。
男子讓常夏進屋,坐在一張辦公桌後,告訴常夏說,看房要交五十元中介費,包她找到滿意的房子。
還好費用不算高,大概對於常夏這樣的人,中介騙她都覺得有些不道義了。
儘管有些不捨得,不過,常夏還是很快地從包裡掏出了一張五十元的整錢,這頗似入鄉隨俗了。
交了錢後,男子給了常夏幾個電話號碼,讓常夏自己看去。
(二)
常夏一天未吃飯了,疲憊也不知道餓的滋味,只是暈車地想吐。哭也哭不出來了,是那種巨大的孤獨感,甚至沒有人能夠與你說上一句話。
在小鎮,走過一條街,永遠,這條街似乎都在原地等著你。
而城市,就像一個旋轉魔盤一樣。是排斥,在常夏的心裡,瘋狂地排斥周圍的一切,那麼多的車,那麼嘈雜的車和人群。
常夏完全迷失了自己。城市是個可怕的機器,吞沒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