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定已決,劉辯自是一一安排諸個軍中主官,妥善交代了各自事務,終是領著張遼的七八幷州老鄉,親朋故舊,外加半數他郡往來的孱弱新兵,紛紛去了軍甲錦袍,換上了尋常麻褶麻褲,復又尋了幾張殘破凌亂的黃色頭巾,安放在包裹行囊當中,徑自往西北方向的潁陽城去了。
而徒留在原地的楊谷,此時已然是一身錦袍穿著,身掛青綬銀印,乍一看頗有一番少年司馬的模樣,若非是見過劉辯之人,屬實與這當中難以分別。
至於張遼,此刻也是去了尋常衣物,穿上了劉辯贈與其人的一身銀甲,雖說其人身形較劉辯略略高出半頭,然而二人骨骼框架卻並無太大差別,故而劉辯這一身銀甲如今穿在了張遼身上,卻也顯得匹配至極,如此一來,原本還不過是個魯莽少年的張遼,也竟是一副少年將軍的驕傲模樣。
不過叫人咋舌不已的是,為劉辯欽點為該部統領的楊谷竟是對這個同為劉辯極其看重的張遼格外青睞,雖說張遼亦不過只有十四年歲,但自劉辯、唐麒往西北而去之後,這軍伍當中,事無鉅細,楊谷皆與這張遼仔細商議,絕非因其年齡尚幼而有所輕視。
如此一來,這軍伍當中的其餘將士自然就不敢與這張遼再有何說三到四的故事了。畢竟洛陽鴻都門學主碑上的文宗,別人不知道,三百虎賁甲士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楊谷既為劉辯親口承認為鴻都文宗,那麼這三百虎賁甲士自然是對其極為敬重的,而虎賁甲士們敬重楊谷,區區七百新軍自然再無二話。
至於張遼,亦不過是同理尋跡而已了。
自劉辯攜唐麒以及十餘幷州老鄉出走軍陣之後,楊谷立即開始發揮其代理司馬的權利,準備紮營。
而如今劉辯部出得襄城往東約二百餘里,距離南頓尚且還有一百里的路程,而孫堅、程普兩部此刻距離劉辯部位置大約亦有近五六十里的路途,楊谷大略估計許久,終是未能有何進展,故而詢問虎賁軍中年歲稍長的隊率問道:“此去二位司馬部約莫五六十里路途,若是縱馬奔襲,大約多久便可抵達?”
那隊率想都不想,便及答道:“若是不惜馬力,只求速度,縱馬奔襲五十里大概大半日便可抵達。”
“若是不惜馬力,便是大半日行得五十餘里,自然也就再無戰力了,對否?”楊谷稍一思索,繼續詢問道。
隊率點了點頭,道:“自然如此,故而騎兵行軍,亦不貪圖速度行程,日行五十里,便也是極限了,若是二騎並行,恐怕日行三十里都還算多。”
楊谷眉頭一皺,嘆道:“這騎兵行軍,似是與我當年為信吏之時全然不同。”
“那是自然。”隊率坦然笑道:“單以信吏速度而言,騎兵行軍速度自然是遠遠不能相較的,須知信吏行程,中有馳道、驛站,可做各種補給,自然無需吝惜馬力,速度自然也就是極快的,然而騎兵行軍需要馱運軍械、鐵器,這般事物往往會有馱馬馱運。”
未及那隊率解釋完,楊谷連連點頭打斷說道:“無論是何種軍械、鐵器,到底非是輕便器物,馱馬馱運自然也是費力無比,故而速度絕不會太快,既然如此,騎兵速度亦受牽制。”
隊率聞言,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道:“正是此理,只是楊隊率問些這個卻是何故?”
楊谷苦笑一聲道:“我是在想那蛾賊騎兵或許要行突襲之事,故而需要計算路程,好提前做好準備。”
隊率聞言一滯,驚訝不已,顯然是於楊谷的話不敢置信:“怎麼?這些個蛾賊竟會繞過前頭兩位司馬,來攻襲我部。”
“興許會。”楊谷點了點頭,皺眉說道:“實際上我也不知,只是殿下方才走之前已然於張遼說過此事,叫其留在此處,與我抵禦蛾賊突襲。”
隊率既聞此言乃是劉辯訴說,當即便再無疑問,懇切問道:“既然如此,楊隊率意欲何為?如何抵擋蛾賊突襲,可有計較?”
楊谷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嘆道:“如你所說,這蛾賊若是騎兵突襲,到得此處尚且需要大半日,這大半日之後早已是晚間時分了,總不能行夜戰蠢事吧?”
隊率連連搖頭。
楊谷見狀,似是放下半顆心來,欣慰笑道:“你亦是如此覺得,對否?”
“未必。”孰料那隊率竟是反對說道:“以我之見,若是蛾賊決意要來攻襲我部,倒也未必就一定會派遣騎兵前來。”
楊谷本就從無戰場經驗,聽得眼前隊率這般計較,自然是不明所以,以他的後世經驗來看,這種戰場上的突襲打法,那無非就是派一隻騎兵,千里奔襲然後形成強力衝殺,繼而造成對敵陣的絕對殺傷,若是不派遣騎兵突襲,難道派遣步卒?步卒還能叫突襲嗎?
這般想來,當中疑問自然也就脫口而出:“為何不能派遣騎兵?”
隊率坦然笑道:“倒也不是不能派遣騎兵,以我之見,蛾賊卻是不會派遣騎兵。”
“為何?”
隊率指了指身後自己的戰馬笑道:“因為馬匹很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