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的交易品質量很高,主要有銅礦,黃金,硫磺,特產品,而大明給日本的主要有絲綢,砂糖,陶瓷,銅錢等。
雙方其實都在勘合貿易中賺到了好處,但島國在朝貢貿易體系中的地位很低,只有十年一朝貢,而半島卻能夠兩年一朝貢。
但僅僅只是十年一次的朝貢,也讓足利義滿得到了貿易權,從此足利家富可敵國,真正壓制了天下武家,穩定了足利幕府的統治。
義銀想要的勘合貿易,自然是全面通商,儘可能讓這項收入成為斯波家的財政支撐,並且也是在政治上形成親天朝的氛圍。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只要斯波神權的根子在天朝這邊,那麼親天朝的政治態度就很容易延續。
但天朝,卻未必樂意重開勘合貿易,這就是天朝內部的問題了。
永樂皇帝一朝花錢巨大,之所以財政健康,就是因為大力發展了對外貿易。
但正是因為這塊肉足夠肥,也導致了之後的海禁,因為看見皇帝吃上了肉,地方利益集團也動了心思。
嘉靖二年,天朝重申海禁,關閉寧波,泉州的市舶司,只留下廣州市舶司。
不久,廣州市舶司也被關閉。
而島國方面,足利家式微,細川家與大內家在寧波爭貢,造成了寧波倭亂,直接導致勘合貿易被取消。
疊加嘉靖禁海的影響,從此舟山群島的走私線路,成為雙方主要的貿易渠道,而衍生出的問題,就是嘉靖倭亂。
與其說嘉靖倭亂是島國亂世烽火的外溢,不如說這是一場天朝私商海商的狂歡,而島國浪人在其中充當了最不堪最讓人痛恨的角色。
天朝的禁海很有意思,雖然市舶司關閉,但對外貿易卻沒停止。
舟山群島有走私,廣州走私更甚,甚至在澳門,葡人還透過行賄地方官員,搞成了私下的開埠。
這種虧了國家財政,肥了私人口袋的行為,漸漸成為外貿主流。
直至嘉靖三十九年,寧波,泉州,廣州三關再開,然後很快又被關閉。
萬曆中期朝廷又努力了一次,重開了泉州,結果還是很快關閉。
從此,明朝就在沒有重開過市舶司。
海禁政策從洪武永樂開始反覆拉扯,直至嘉靖萬曆徹底潰爛,可以說是一場延綿百年的政治慘案。
明朝財政本來就是出了名的虛弱,再加上張居正的改革使得白銀佔據了主要稅收收入,在天朝建立起了最初的銀本位雛形。
白銀在東南對外貿易之地,是很容易獲得的貨幣,但在西北封閉之地卻很少用白銀。
西北與東南的貨幣獲取難度不同,體現在稅務上就是不公平的稅金標準,貧富差距不斷變大。
海禁與稅改的組合,讓東南之地吃到了紅利,卻惡化了天朝的財政,並培養出了一群相關的官僚資本利益集團。
所以,當義銀請求重開勘合貿易的皮球踢到了天朝,萬曆皇帝也許很樂意開闢一條新的財源,但既得利益集團卻未必願意。
事情就卡在了這裡。
義銀不是不願意替天朝剷除掉一條秀吉這個禍害,但他也需要天朝的回應,用勘合貿易培養自己政治集團對天朝的親近。
如果勘合貿易不能重開,僅僅只是得到了天朝冊封的島國國王封號,這種不參雜利益勾連的虛名是很難延續天朝與島國的友好關係。
義銀心中渴望讓斯波神權成為天朝海上長城的政治夢想,可能永遠無法實現。
只依靠義銀,深雪兩代人的政治路線努力,依然是不夠的。
只有大量真金白銀灌注的利益關係,才能讓斯波神權自覺自願的維護天朝,世世代代甘心成為天朝的狗。
等一百年,兩百年,甚至更久之後,島國上下的腦海中已經根植了對天朝的忠誠,島國才算是真正融入了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