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之後,義銀閉目養神,感覺有些疲憊。
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型的草臺班子,拖後腿的人永遠少不了,不管是在天朝還是在島國,想要做一些事,實在是太難了。
在他身邊,深雪看著義銀疲倦的模樣,心底不禁有些心疼,對,就是心疼。
以一個女兒的身份,本不該對一個父親產生了心態,卻在深雪心中不斷滋生。
室內只剩下彼此兩人,深雪說話也少了顧忌,直言不諱道。
“父親大人何必擔憂,勘合貿易能開則開,開不了也無所謂。
活人不會被尿憋死,只要島國願意向天朝靠攏,建立緊密的利益關係,辦法總是會有的。”
義銀看了眼深雪,輕斥道。
“粗俗,這算什麼比喻嘛。”
深雪笑了笑,不以為然道。
“島國雖然孤懸東北亞的海外,但這座金銀島的對外貿易其實從來沒有真正隔絕過。
誰會和黃金白銀過不去呢?
對馬島的宗家,一直與半島有著私下的貿易往來。
南九州的島津家,也對琉球虎視眈眈,借琉球之名朝貢天朝,獲取貿易利益,那是遲早的事。
父親大人手裡也有南蠻人,澳門的貿易渠道不斷。
堺港與舟山群島之間,其實也一直保持著渡來錢的走私貿易,高田陽乃麾下的今井宗久就有關係。
沒了張屠夫,難道就吃不上無冒豬?萬曆皇帝搞不懂天朝那些官僚,但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驅使,我們總有辦法加深雙方的經濟關係。”
義銀看了眼深雪,問道。
“你對勘合貿易能否開通,似乎並不在意?”
深雪笑道。
“何止是勘合貿易,就算是明朝滅亡,我也無在乎。
只要不讓滿洲蒙古的蠻夷得了天下,天朝內部更迭有什麼不對?
自古以來,分分合合就是天朝常態,只要不是羶腥萬里,天朝內部的王朝更迭,我們跟著隨波逐流就是了。
明朝現在這個鳥樣,也快到了王朝末期,遲早要完。
世上沒有不滅的王朝,但華夏既壽永昌,我們愛的是華夏文明,又不是某朝某代,只要華夏文明不落,給哪個天朝政權當狗都一樣。”
義銀摸摸下巴,覺得深雪說得有些道理。
勘合貿易開不開,看起來也變得不要緊了,反正明朝已經爛透,即便得到朝廷允許重開勘合貿易,腐敗的官僚集團也可能私下作祟。
做事很難,但壞事卻很容易,天朝的海禁走私早就和官僚資本緊緊抱團,勘合貿易就算勉強開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再者,搞貿易也不一定要經過朝廷,最重要的是自己有價值,天朝那邊也願意加深經濟聯絡。
只要天朝與島國的經濟關係不斷加深,就算不是官方渠道,其實義銀與深雪的政治路線也算成功。
就算明朝滅亡,只要阻止滿洲入關,島國一樣可以按舊例臣服新的華夏朝代,完成新一輪的臣屬。
就在義銀思考的時候,深雪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忍不住調侃道。
“父親大人若是一定要開闢勘合貿易,其實還有個簡單的辦法。
我聽說萬曆皇帝宅且好色,您要是願意親自去天朝跑一趟,說不準。。他什麼都肯答應哦。”
義銀橫了眼賊兮兮賤笑的小女兒,嗔了一聲。
“胡說八道!你把你老子當成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