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終於抬起頭來,略帶不滿地回了句:“哪天真的被認出來,那一定是你的嘴不夠嚴實。”
“這也是我的錯?當初叫你稍稍換個容貌你偏不,又沒叫你整容,非要頂著幾乎一模一樣的樣子回來,被認出來是遲早的事我跟你說。”
“越像,越懷疑。越懷疑,越不敢肯定。不是嗎?”凌月笑了笑,將最後一件衣服放到床上後起身走到門邊,“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聞言,凌毅杉突然彎下腰湊到她耳邊,語氣極為曖昧地回應:“放心吧,我很講義氣的,在一起那麼久你還不知道嗎?”
凌月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從另一邊閃了出去。對於他如此放肆的一面她早已見怪不怪,只要不越距,也就隨他了。
“待會兒我要去霓霧,你去不去?”見她又不理會自己,凌毅杉追了上去,順手抓起茶几上剛倒的紅酒晃了幾下遞到她跟前。
凌月停下腳步接過,輕抿一口,“霓霧?”
“我去,你不會不知道吧?虧你在紐約住了那麼久。”說著,凌毅杉一臉深意地挑了挑眉,風流樣盡顯。
從他的神態凌月已經猜到了那是個什麼地方,她意興闌珊地搖頭,“我想睡了,你自己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打給我,我會第一時間飛奔回來。”
“你還是待在溫柔鄉里吧。只要記得在明天中午前出現就好,別忘了賀連南約了你吃飯。”話落,凌月放下已經見底的高腳杯,轉身走回房間。
看著她的倩影,凌毅杉再次聳了聳肩,嗤笑著自言自語:“是要好好緩緩,明天可是又要見到不想見的人了。”
蘇小小回房後便鑽進浴室裡,站在冒著熱氣的浴缸邊發呆,思緒隨著煙霧升騰到半空,漸漸散開,最後消失。
最終,她彎腰,手沒進缸內按了下,漫至邊緣的熱水開始被一股引力吸去,慢慢下沉,然後全部被吞入管中。
她走到另外一邊脫掉那身祖母綠的旗袍,側邊手工刺繡的玫瑰花盛得嬌豔,卻不覺有些刺眼。都那麼長時間了,她還是沒辦法喜歡這種衣服。
相比泡澡,淋浴花的時間要少很多,這也斷了她胡思亂想的機會。
算來,該有八個月未見了,對於秦逸天那麼衝動的反應,蘇小小確實有些出乎意料,那一下真的把她勒得有些窒息,卻也將那份情感毫無遺留地收進心裡。
灑在面板上的水溫度越來越低,蘇小小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回神,再想下去怕會一發不可收拾,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將功虧一簣了。
從浴室出來,蘇小小踩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慢慢走到床邊,櫃子上放著一杯六分滿的紅酒,應該是凌毅杉臨走時放的。她沒有猶豫地端起,一口入腹,灼燒感順著喉尖往下蔓延,直至燙到了胃才停歇。
隨意吹乾亂髮後蘇小小就躲進了被窩裡,悶頭入睡。
幾個小時的行程,下了飛機後又即刻趕去參加酒會,再加上大腦持續高強度運作了一個晚上,此刻的她已經是疲憊不堪。很快,她就進入夢境。
夢裡: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遠處,覆手背對著自己,她跑向前,撲到了他的身上緊緊環住他的腰。
次日,凌月是被門外的動靜吵醒的,走路聲自言自語聲,甚至有椅子挪動的無比刺耳的聲音。
天還沒完全亮透,床上的人忽地抓起枕頭往房門的方向扔去。枕頭落在半道,悶悶地“嘭”了一聲。只吵到了自己,並沒有警醒外面的人。
又等了片刻,凌月終於忍無可忍翻身下床,疾步走到門處拉開把手。那個製造出擾音的人正好路過眼前,兩人頓時面面相覷。
凌月蹙起眉心,偏頭看了眼另外一側依然緊閉的房門,心中瞭然,無奈卻又止不住怒氣。她轉過身子準備回屋,避免脾氣一上來會牽連到這個陌生的女人。
然而,她剛回頭,那女人即按住她的肩膀開口:“喲,凌少竟然還藏了這麼個大美女,這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說著,她再次走到凌月跟前,“說說,你混哪個場子的?看你這相貌估計出/臺率也是極高的吧。”
凌月扭了下胳膊顯出不滿,抬眸看了她一眼:白色的真絲吊帶睡裙,只裹到臀部,微透的材質讓曼妙的身材顯露無疑,性感的鎖骨下春光一片,然而她卻絲毫沒有要遮擋的意思。
那女人把凌月從上到下端詳了個遍,接著繼續笑言:“你說,凌少該不會是想來個三人行吧?看你應該比我大些,到時候我讓姐姐你如何?”
此時凌月的起床氣還未完全消去,被她這麼汙言穢語地亂侃一通,她直接無視女人的存在徑直走到凌毅杉的房前,一下一下拍起門來。
“誒誒誒,我說你,凌少還沒醒呢,你有點自覺好吧!”那女人很明顯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出,又生怕真的吵醒裡面的金主,趕緊壓著聲音制止,“你別拍了,你那場子的大姐沒教你規矩嗎,吵醒凌少你我都沒錢拿了?”
對於耳邊的唸叨“勸告”凌月並沒有理會,只繼續面無表情地扣著。
幾分鐘後,門把手被壓了下去,男人漸漸出現在視線裡,他袒露著上身,一手掃著短髮表情煩躁地低吼:“誰啊,大清早的吵醒本少爺是活得不耐煩了?”
“凌少,我都叫她不要敲了他偏不聽,吵醒你人家也是很心疼的。”陌生女人在看到凌毅杉時立馬上前靠進他的胸懷,嬌滴滴地指著凌月先告狀。
凌毅杉明顯不在狀態,自然地摟過女人的肩,肆意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嘟囔,“誰那麼大膽,連寶貝的話都不聽,嗯?”
話落,他眨了眨眼甩了甩腦袋,把瞌睡蟲甩掉之後才終於抬眸正視凌月。當她不滿的表情撞進眸底時,凌毅杉不覺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把懷裡的女人拽到身後,臉上即刻畫上一抹笑意:“意外,意外,昨天喝大了。”
“凌少下次要玩,還是帶個像妙妙一樣聽話的女孩子來比較省心。天還沒亮弄出那麼大動靜,你醉了我可沒醉。”
“凌少,她惡人先告狀,她……”見凌月竟然說得那麼直白,女人立馬晃著凌毅杉的胳膊撒嬌反駁。
誰知凌毅杉並沒有理會,打斷了她的聲音後即把吵耳的女人推進屋內,自己則走出來順便把門闔上,有些討好地笑著賠罪:“這次是我錯,昨晚是真的喝得迷糊,忘了交代她不要隨便亂走了。我馬上叫她離開,保證你不再看到她。”
“凌少的品味可越來越低了。”說罷,凌月沒再逗留,轉身走回自己屋內,只剩下凌毅杉一個人迷懵地扶額輕嘆:自從她的出現,他現在連帶個女的回家都變得小心翼翼了,生怕哪天惹得這個大小姐不快,那他也要跟著倒黴。
凌毅杉回房後,看著坐在床上滿臉委屈的女人,走到櫃子旁抽出一個袋子丟給她,“換上之後趕緊離開,不要再讓她看見了,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凌少,她那麼欺負我,你要為我做主。”說到這,女人竟輕聲抽泣起來,“難道她是你的女朋友?”
凌毅杉雖然喜歡玩,但與多數人一樣偏愛話少識趣的,眼前這個明顯踩線了。他收起風趣的表情,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地回應:“做這行,你該懂得什麼事可以問什麼事不可以問。今日就當作是教訓,穿好衣服趕緊走。還有,雖然我在紐約不會久待,但我不希望下次去霓霧再看到你。聽明白了嗎?”
此刻,女人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本來還以為可以抱著凌毅杉的大腿輕鬆一陣子,畢竟多金帥氣又風流的少爺難得一遇,可惜現在只有後悔不已了。
待她收拾完畢,凌毅杉則叫了司機把她送回霓霧,連一個眼神也沒再多給。
臨近中午,凌月的精神終於在補了一覺後恢復抖擻。她從衣櫃裡選了一條粉紅色的高開長款旗袍換上,頭髮隨手打了個髻,還專門挑了一支復古簪子插在中間。
一番打扮結束,鏡子裡倒影著一個極具氣質又斯文端莊的女子。
凌毅杉攜著凌月來到望星樓西餐廳頂層,從進大門即有人在前面引路,一直將他們帶到包房前。凌毅杉推門而入,賀連南的聲音隨即鑽進了凌月的耳朵裡,讓她不覺擰起眉心,那動作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