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老宅,已經逝去六年光景,秦逸天失眠了。如今與秦正鬧翻,他該何去何從,爺爺和二叔會留他在老宅嗎?他很想留下,就算回不去從前,就算可能還要繼續去“漆夜”,他都無所謂,他只是很想留下。
他就這樣坐在床邊直到天際泛白。
當第一縷陽光投射進他的房間,悄悄爬上他的手背時,秦逸天低頭怔怔地看著那條金黃色的,泛著溫暖的線條,莫名的,心裡劃過一絲暖意,久違的暖意。他掀開被子輕輕下床,出了房門。
迎接他的,是爺爺滿臉慈祥的笑臉,“天兒,醒了,快來吃早餐。”
“爺爺,早上好!”冰冷的面上難得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早餐時間,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跟自己的孫子聊天,秦豐澤幾乎沒間斷地對著他說話。而秦逸天直到今天才知道,秦睿識已經成婚,不在老宅住了,他還有個兩歲多歲的表妹,叫秦可萌……
美好溫情的時光悄悄流逝,秦逸天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這六年間發生的事情,他真的希望只是一場夢,在面對秦豐澤和秦睿識的關懷,已經潰爛的心像遇到了醫術頂尖的內科醫生,如果能一直留下,它一定能夠痊癒。
用完餐後,秦豐澤把他叫到後院,在那滿是蔬菜瓜果的園子裡落座。看著他一直沉默寡言的樣子,秦豐澤慢慢啟唇:“天兒,爺爺問你一句,你還想回秦家嗎?想回’漆夜’嗎?”
秦逸天心跳加速,沒有經過過多的思考便吐出兩個字:“不想。”
“你二叔他要離開紐約,你願意跟他走嗎?”聽著他毫不遲疑的回答,秦豐澤又繼續問道。
“離開紐約?二叔要去哪裡?爺爺呢?爺爺您去不去?”一聽秦睿識要離開,秦逸天突然慌了神。
秦豐澤嘆了口氣後輕輕笑了一下,“你二叔想舉家去別的地方發展,畢竟紐約有你爸,他又不想與他一起經營慕天集團,所以就想自己去闖闖。”說完,他抬手揉了揉秦逸天的短髮,繼續說道:“爺爺不去,紐約是爺爺的根,而且你爸那邊偶爾還是需要爺爺的。”
“那我留下來陪爺爺!”
“你留下來,就只能回秦家,天兒,你已經大了,你爸那性格爺爺也有責任,小時候爺爺的心性比你爸還要狠厲,他從小長在我身邊,自然性格就成這般。天兒,別怪你爸爸,他心底裡還是愛你的。”
秦逸天沉默了,他想象不出眼前這個慈祥的老人年輕時候也像自己的父親一樣。要走嗎?離開這裡之後他能去哪裡?他什麼都不懂,二叔既已成家,他一直跟著他方便嗎?
可能是看出他的疑慮,秦豐澤再次開口:“如果你願意跟你二叔離開,爺爺已經幫你安排好去處,放
心,那是一個很好的地方,你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所以,好好考慮一下,你二叔兩天後啟程。天兒,去留你自己決定。”
秦逸天看著他略微擔憂的神情,輕輕點了點頭。
兩天後,秦逸天拉著行李箱停在老宅門前,身後站著秦睿識,他對秦豐澤承諾說:“爸,您放心吧,我會安全把天兒送到蘇家的。”
秦豐澤頷首,隨後在秦逸天身前蹲下,雙手重重地握住他的肩,語重心長地交代:“跟你二叔走吧,等大了,記得回來看看爺爺,秦家還是需要你的。放心去吧,你爸媽這邊有爺爺我兜著,他們不敢鬧出什麼事情來,去吧。”
“爺爺,我會的。”秦逸天的眼底泛著淚光,忍不住抬手抱住爺爺的脖子。他的爺爺,雖然沒有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但不可否認,他是世界上最心疼自己的人。這一別,他不知道何時能再見,或許也有可能再也不見。想到這,手臂不禁收緊,再次叫了聲:“爺爺。”
“去吧,別誤了時間,到你蘇伯伯那邊,記得給爺爺報平安。”秦豐澤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隨後把他撐離,眼中竟也含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