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秦逸天在訓練營裡的情況,直到半個月後,秦豐澤拄著柺杖突然出現在訓練營門口。他神色冷冽,抬起柺杖一下一下重重地扣門,“給我開門,把我孫子交出來。”
不久,重重的鐵門慢慢被拉開,秦豐澤看著眼前的黑衣人,滿身怒氣,拿起柺杖往那人身上使勁砸去,邊打還邊吼道:“把逸天給我交出來。”
開門之人一動不動,站如松般一下下默默承受著那棍棒之刑,待秦豐澤氣喘吁吁停手之後,他才恭敬地鞠了一個躬,冷聲開口:“秦老,秦爺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見小少爺,秦老您還是請回吧,不要為難我們了。”
“他秦正就算站在我面前都要俯首,你算什麼東西,把逸天給我叫出來。”秦豐澤早已氣得面紅耳赤,不斷喘著粗氣。
昨天身邊的人傳來訊息,說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孫子竟然被送進了訓練營,他聞言當場就暴跳如雷,要不是秦睿識穩住他,估計昨天半夜就跑來了。
三年前,他親手把秦逸天送回秦家,才沒幾天他和秦睿識就開始想念得緊,於是便想著去看看他在秦家的適應情況,誰知卻被秦正告知,他已經把秦逸天送回國去讀書。一別至今日,整整過去三個年頭,他老人家心裡對孫子別提有多想念。
沒想到,秦正居然欺騙了他,秦逸天根本沒回國,而是一直就在紐約秦家待著,這欺騙他就算了,如今居然還把他直接送進訓練營,這是個什麼地方秦家人都清楚,這樁樁事,足矣讓這麼一個見慣風雲的老朽大發雷霆。
門口的男人雖然沒有退縮,但是心裡卻一直打鼓:這秦老也不好得罪,畢竟他才是“漆夜”的創始人,奈何身負使命,如今秦正的命令才是山,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場面一度僵持不下,要是時光倒退個十年,秦豐澤怎麼可能只在這裡乾焦急,早就將對面的人打趴下直接衝進去了,可惜現在卻是力不從心。
此刻,身後突然傳來汽車駛近的聲音,秦豐澤回身,一輛悍馬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接著,後車門被開啟,一隻黑色的修長腿邁出車外。
還沒看見人影,秦豐澤就已經快步上前,揚起柺杖差點就落在下車人的身上,眸色深邃犀利。
“爸,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怎麼跑這裡來了。”秦正雖然滿臉嚴肅,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他的眉尾有一絲絲擔心之意。
“把逸天叫出來,我帶他回家。”秦正最終還是把柺杖放下,言語鏗鏘地命令道。
“爸,不是我不帶他走,是他自己要來訓練營的,不信我帶你去見他,你自己問清楚。”秦正的話語間含著淡淡無奈,一副他也無計可施的態度。邊說著,他邊攙上秦豐澤的手臂,扶著他慢慢
走向大門。
“秦爺。”門口人恭恭敬敬地俯首彎腰。
“把少爺帶到議事間。”秦正徑直從男人身邊路過,看都沒看一眼冷聲吩咐道。
“是。”說完,男人把大門關上後,快速跑往訓練場。
秦正和秦豐澤走到議事間時,秦逸天早已站在房間的角落裡。當他看見秦豐澤的那一瞬間,眼淚差點奪眶而出,但見秦正在場,又只好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淚水硬生生逼了回去,同時收住那想飛撲上前的腳步。
他緩緩低頭,字句清晰清冷地叫了聲:“爸,爺爺。”聲音裡含著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
秦豐澤即刻甩開秦正的手,快步走到秦逸天跟前,滿是皺紋的眼尾已然閃著淚光,他的孫子,三年沒見,都這麼高了。他抬手將他擁進懷裡,摸著他瘦成骨的肩膀,看著他原本嫩出水的面板已然變得黝黑,還有那隱忍的眼神。秦豐澤痛心疾首,只聽他用輕微顫抖的聲音在秦逸天的頭頂說道:“爺爺來晚了,爺爺帶你回家。”
一聲“爺爺來晚了”,讓秦逸天差點沒忍住。他微微顫抖,極力掩飾住心裡的衝動,腦海裡兩股畫面一直交疊:爺爺和二叔的關懷寵愛,還有風小羽那害怕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秦逸天撐起身子離開秦豐澤的懷抱,眼裡有了柔和的氣息,他嘴巴慢慢開合,字句堅定:“爺爺,是天兒自己要求來訓練營的,天兒是秦家未來的繼承者,這些都是我必須經歷的。爺爺放心,天兒應付得了。”話落,還揚起一個淡淡的笑臉。
“天兒,爺爺不勉強你,你不需要……”
“爺爺,一切都是天兒自願的,難道爺爺不相信天兒?”知道秦豐澤想說什麼,秦逸天害怕聽他說得太多,自己會守不住陣地,於是立馬出言打斷。
秦豐澤見他言語神情都十分堅定,便沒有再說話,跟他對視了幾秒後,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寸頭,只說了句:“天兒,注意安全。”
“知道了,爺爺,那我回去訓練了。”秦逸天不想再逗留,他實在沒辦法面對爺爺的軟聲細語,現在的他已不是一個人,風小羽的命運系在他身上,他既已給他承諾,便不能食言,何況那還是他第一個朋友。
說完,他又拉了拉秦豐澤的手,又笑了一下,隨後轉身離開。路過秦正時,他淡淡恭敬地說了聲:“我回訓練場了。”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秦豐澤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縱使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內情,但他卻不便插手,這已經不是家事了,一旦進了訓練營,就是“漆夜”的事,除非秦逸天堅決要離開,不然他沒辦法也不能帶他出訓練營的門。這是他定的規矩,如今卻後悔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暗黑的煉獄裡
,幾乎每時每刻都可以看見一個瘦弱的身軀在不停奮鬥。進營之後,他從不跟人有多餘的交流,永遠孤身一人面對所有殘酷的訓練。最終,他整整比別人少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完成了所有考核。
當他提著行李箱走出大門,仰頭看著那被飄雪淹沒的淡淡日光,眼底失了光亮。
兩個月後,當少年在某個暗巷將目標人物一刀斃命時,他知道,他的世界從此墮入黑暗。但他不能停步,因為有一個人,還在那個熟悉的房間等著他去救贖。
在交易的最後期限,“漆夜”暗房裡
一個全身黑裝,身材修長,氣息孤寒的少年站在中央,他的聲音毫無溫度,透著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冷冽成熟:“最後一個任務。”話落,他將手中的箱子扔到秦正和陸瑚貞身前,裡面裝著的,是僱主要的一雙手,一雙染著僱主家人鮮血的手。
(包子的話:不知不覺童年已經寫了那麼多章,遠遠超出預想,但是這是必然的,作為暗線,秦逸天的童年必須交代清楚,他的整個轉變過程,包子不願落下。
謹以此章獻給“葉修”,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真的很感謝追更。開心…努力…為了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