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軍進駐葉城。鄧義守城,龐季率一萬前鋒軍繼續向前推進。
葉城距離昆陽大約五十里,但中間隔了兩條河,出葉城有澧水,到昆陽有昆水。當龐季率軍趕到昆水河時,陷入包圍,兩萬三千步卒大軍和三千騎兵向他發起了猛烈攻擊。
龐季指揮大軍背靠昆水河,誓死阻擊,並向鄧義求援。
鄧義大驚,率一萬五千人馬急速出城救援,但趙雲率兩千騎兵搶佔了澧水橋,燒斷了浮橋。
龐季率軍堅持到黃昏。北疆軍連夜攻擊,荊州軍眼見救援無望,於半夜時分崩潰。龐季戰死,荊州大將張虎、陳生戰死,數千將士溺水而亡,荊州軍全軍覆沒。
北疆軍馬不停蹄,在紀靈的指揮下,迅速殺向葉城。
鄧義看到北疆軍鋪天蓋地的殺到澧水河,知道龐季已敗亡,倉惶率軍撤回宛城。
………………
洛陽。
北疆軍利用十個晚上的時間,在以雍門為中心的三里多長的範圍內,把距離城牆根四十尺以外地方的所有阻礙物全部清除。雍門外的甕城正面城牆和城內的石彈也被堆積到甕城兩側,攻擊城門的通道暢通無阻。
城內的叛軍已經感覺到危險越來越近,雖然他們有心阻止北疆軍清除城牆根下的障礙物,但他們失去了所有攻擊牆根死角的防禦設施,他們只能待在傅堞後面,忍受著恐懼和痛苦的煎熬。而每到晚上,他們又要冒著北疆軍密集的箭矢爬上城樓,清理白天北疆軍的石炮砸到城牆上的石彈,為阻擊北疆軍留下最後一塊流血的地方。
日復一日,城內的守軍和民夫們在日漸逼近的死亡面前,越來越絕望和沮喪,越來越焦躁不安,甚至有人開始衝擊和搶劫皇宮了。
袁紹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現在基本上每天都處於昏迷狀態,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離開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縱橫天下的人物。
年輕的袁尚在父親在羽翼下長大,承受力非常脆弱,隨著父親的生命逐漸流逝,隨著洛陽城生存的希望逐漸渺茫,他已經不堪忍受。他的身體越來越消瘦,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越來越呆滯,情緒越來越低沉。他曾幾度在謀士和武將們的議事中失去控制,神經質般的無助,絕望的大喊大叫著。
人們的目光不再狂熱,不再自信,不再有希望,所有人都非常冷漠,悲哀的看著洛陽城內的一切,彷彿這一切和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很多將領和僚屬已經放棄。他們肆意放縱自己,把自己泡在酒罈裡,把生命丟棄給上蒼。
有一天,自從被袁紹從牢獄中放出來,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沮授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接到了訊息,曹操、袁譚和孫權的大軍已經攻克了陳留、滎陽,正在攻打虎牢關。劉表的大軍已經攻克了穎川,正在攻打大谷、伊闕關。劉備的軍隊已經攻克了陳倉,正在圍攻長安。北疆軍四面受擊,難以支撐,很快就要撤退了。”
人們的眼神極為冷漠,甚至帶著幾絲苦嘲和憐憫。
袁尚驚喜的跳了起來,他顫抖著聲音,大聲問道:“公與先生,這是哪來的訊息?是誰送進來的?是我兄長嗎?”
沮授從懷裡拿出了一塊沾滿了褐紅色血跡的皺巴巴的白絹,對袁尚說道:“是你二哥送來的,他現在正在率軍攻打伊闕關。我們馬上就能擊敗北疆軍了。”
袁尚一把搶過白絹,望著上面熟悉的字型,喜極而泣。
突然,他高舉著白絹,聲嘶力竭的叫喊道:“援軍要到了,我們的援軍到了……”
袁尚衝了出去,像瘋子一般又哭又叫著衝了出去,邊跑邊叫喊道:“援軍到了……”
府衙內的衛士們歡呼起來,接著長街上的將士們、民夫們歡呼起來,接著洛陽城歡呼起來。
“咚咚咚……”激動而興奮的鼓身震天響起,洛陽沸騰了,洛陽人歡呼雀躍,洛陽人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看到了勝利的戰旗在蔚藍色天空上高高飄揚。
袁微輕輕撫摸了一下花白的鬍鬚,低低嘆了一口氣,淚水悄然滾落。
審配走到窗前,聆聽著城內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心裡一陣顫慄。
忽然他走到沮授面前,狠狠瞪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公與,你為什麼要讓這麼多人陪葬?他們有父母,有妻兒,有活下去的希望,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沮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審配的手猛的握住了劍柄。
大堂上二十多位文臣武將齊齊望著沮授,眼神極為複雜,但誰都沒有說話。
逢紀站了起來,用力推開了審配。他擔心審配失去控制,一怒拔劍把沮授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