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朝廷的第一次朝議在一片充滿希望的笑聲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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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
太傅劉虞對長公主不願遷到薊城之舉非常讚賞。現在國家危難,北疆窮困,百姓飢寒交迫,哪裡還有錢興建宮殿?能省當然要省了。能不能振興社稷不是靠豪華的宮殿,而是靠大臣們的齊心協力和將士們的浴血奮戰。如果帳篷中的泉州朝廷能挽救社稷,未嘗不是一件青史留名的事。
財賦的極度匱乏是泉州朝廷急需解決的事。為此,太傅劉虞召集長公主府的丁宮、陳紀、盧植,監御史府的韓馥、楊彪,護田中郎將府的趙岐等大臣齊聚太傅府議事。
一幫老臣坐在一起,回想起過去在洛陽的歲月,不禁感慨萬千。
逝去的歲月裡的確有很多值得懷念的地方。大家閒聊時,喜笑顏開,非常高興,但一等說到正事,立即唇槍舌劍、劍拔弩張,先前融洽的氣氛蕩然無存。
冀州連續兩年沒有上繳賦稅了。在這兩年裡,冀州只有沿黃河的部分郡縣遭受了一點災患和戰禍,基本上可以算是豐收。冀州的流民大部分被趕到了北疆和幽州,賑濟十分有限,雖然去年驃騎大將軍遠征塞外,今年討董聯盟攻打洛陽,冀州都提供了大量的錢糧,但冀州提供的錢糧是有限度的。按照劉虞和袁滂等人的估計,冀州這兩年至少應該上繳朝廷十億錢的賦稅。
袁滂過去是大司農,對這個事非常清楚,所以他提出冀州應該立即給泉州朝廷上繳賦稅,至少要上繳一年的,也就是五億錢的賦稅。
韓馥的態度出乎大家的意外,他一口否決了。韓馥說冀州沒錢,賦稅都用掉了。
劉虞和袁滂立即反駁,兩人扳著手指頭給他算帳,算來算去,扣掉韓馥所說的,冀州至少還有六七億的財賦存餘。
韓馥堅決不承認冀州有這麼多錢,又說朝廷撥給北疆的三億錢賑濟,驃騎大將軍已經答應不要了。
袁滂很生氣,說去年朝廷撥給北疆和幽州的賑濟你沒給,今年你又不給,那冀州的賦稅哪去了?還有,驃騎大將軍答應不要那筆錢,是因為當時驃騎大將軍急於透過冀州向北疆遷移災民,是迫不得已答應你的。如今驃騎大將軍已經把北疆軍政全部還給朝廷了,現在是朝廷向你要錢,你不但不給,反而拿驃騎大將軍來做擋箭牌,你什麼意思?
袁隗讓韓馥出任冀州牧的時候,袁滂也是極力贊同的,誰知道現在手握大權的韓馥竟然無視泉州朝廷,無視他們這些老臣的權威。袁滂憤怒了,拍案而起。
其他老臣對韓馥的態度也非常吃驚,紛紛出言指責,只有盧植靜靜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過去在洛陽,韓馥不過就是尚書檯的一個尚書,和在座這些三公九卿級別的老臣相比,無論是權勢還是官階,都相差十萬八千里。老臣們一直以為韓馥會尊奉長公主和泉州朝廷,會對自己的命令言聽計從,誰知道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阻礙振興社稷大業的不是李翊,卻是他們最信任和放心的韓馥。這讓他們無法接受,臉面上也很難堪,言詞漸漸尖刻起來。
面對這些赫赫有名的國家重臣的威逼,再加上袁滂不停地提到袁隗,韓馥心裡愧疚,不得不說了實話,冀州牧府的確沒有這麼多賦稅,冀州五成的賦稅都在袁紹手上控制著。
冀州有九郡,最大的就是渤海郡。渤海郡人口最多的時候,曾經達到一百五十多萬,它的賦稅收入一直佔據冀州總賦稅的兩成左右。從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黃巾軍起事開始,中山、常山、鉅鹿、趙、魏郡、甘陵等六個郡國因為靠近太行山,遭到了連番戰火,只有渤海、河間和安平三郡國倖免於難,一直安穩無事。所以這幾年冀州賦稅主要靠渤海這三個冀州東部郡國提供。
太傅袁隗非常清楚冀州對討董大業的重要性,為了保征討董大業能在袁閥的絕對控制下,他在安排韓馥出任冀州牧的同時,也更換了渤海、安平兩個郡國的太守,要不是河間國是李翊支援的公孫瓚佔據著,袁隗連河間國也不會放過。為的就是力爭袁閥最大程度地控制冀州。畢竟,冀州牧權力太大,如果韓馥這個人出了什麼問題,那討董大業就很難成功了。
不過,他對這樣的安排還是不放心。袁隗放棄參隸尚書事後,董卓隨即就以天子命讓袁紹出任渤海郡太守,讓袁術出任後將軍,這顯然是袁隗和董卓之間的一次交易。袁隗為了討董成功和袁閥自身的安全,最後還是決定讓袁紹親自主掌冀州的渤海郡。這樣一來,袁閥牢牢控制了冀州的渤海和安平兩個郡國,控制了冀州的命脈。
韓馥仔細解釋了一番原委後說道:“諸位,我名義上是冀州牧,但我實際上只控制了魏郡和清河兩個郡國。鉅鹿郡、趙國和安平國三個郡國的太守國相只聽袁紹的命令,根本不聽我的。中山國、常山國兩個郡國被河間國相公孫瓚控制著,我也命令不了。”
劉虞和大臣們將信將疑地看著一臉沮喪的韓馥,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堂堂一個冀州牧,竟然只控制著一個魏郡一個甘陵國,說出來誰敢相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