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未問原因,巫谷是他自小起就居住的地方,他既要離開,必然是已居之不得了。
“若我功力不能恢復當初,蒼蒼白髮,露兒也願相隨?”他沉吟了許久,又猶豫著問道。
我道:“若我不再塗藥,任臉上這疤痕長著,師父可願相隨?”
他微微一愣,轉而笑之:“還稱‘師父’麼?”
我也笑了:“巫凌墨!”
他微微有些失望。
“……相公……”這一聲相公,羞得我自己粉面發燙,忙撲入他懷中,卻聽見他的心跳得非常之快。
“娘子……”他聲如蚋蚊。
我悄悄抬眸,見他面色緋紅,欲言又止,便開口問道: “相公,可是尋好了去處?”
“你不喜山谷居隱,我們可尋處偏僻小山村,學著常人男耕女織……”
我捂嘴輕笑,我難以想象他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兒在田地間耕種的樣子。
“你……不喜?”他羞赧。
我逗他,故意羞愧道:“相公會耕稼陶魚,可為妻什麼都不會……”
他笑道:“娘子多慮,為夫定勤勉學之,娘子無需辛勞。”
我莞爾,這就是現代中所說的:你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賺錢養家。
“還是得需盤纏的……”我掰著手指,粗粗算著客棧、租房、柴米油鹽……
他有些為難,也許他甚至都不明白我所說的“盤纏”是什麼。我突然奇怪,我和他那一箱箱的衣物都哪來的,總不會都是他幻變的?或是幻變的,那我和他出去,凡人見到的豈不是無衣蔽體?我出谷的那套是李昕兒原身上穿著的……我縱崖那日,身上好像有些首飾………猝不及防,腦內又浮現那張英朗的臉,心猛得一抽痛,轉而替自己感到羞恥,害了別人,還惦記著別人的夫君及她身上的細軟。
竹屋內好像有顆夜間當燭火用的夜明珠,那顆珠子如雞蛋那般大,若拿到當鋪,許是也能換一大筆銀票。
“師父……”突覺自己喚錯,連忙改口,“相公,咱們竹屋內的那顆夜明珠倒是可以換些銀兩……”
他微微點頭,眼睛一亮,拉著我便往他之前閉關的石洞裡走。
“不知這些可否?”他開啟一個紫漆描金山水紋雕海棠木匣。
我頓時驚愕,滿滿一匣子顆大光潤的東珠!本來一顆夜明珠便可生活無虞,再加這麼一匣子的東珠,不說富可敵國,買處大宅,置些田產都綽綽有餘了。
“有了這些,相公都不必去學耕地了。”我笑著打趣。
他也笑了,又問:“還需帶什麼?”
我指指他身後的那架黑漆蕉葉琴。自我來時,這琴便在,他從不撫之,卻喜聽我彈唱。
“好,帶著。”他笑道。
“相公會撫琴嗎?”我心中疑慮,以往不問,是怕知道自己不喜之事。但現我既已與他結為夫婦,若是再不問,怕心生嫌隙。
他點頭。
“那為何從不撫之?”
他笑容漸漸隱消: “那是母親留下的……”
我拍拍胸口,幸好幸好,不是舊戀人留下,見他神情落寞,我忍不住又多問了句: “她老人家現在何處?我們可去尋她。”
“生老病死……”他悵然若失。
我憐惜的上前牽住他的手,我不忍他傷心,轉移了話題:“相公,我們啟程吧。”
他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