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神情尷尬,畢竟那是人家老子,在家兒子面前非議人家老子是一件很沒素質的事情,滿是皺紋的臉同小媳婦樣憋的通紅,直到白裘少年走出十步了,這口氣實在是憋不下去,吼道:“是他兒子又怎麼樣,隔壁的二狗子戰死了,隔壁的隔壁三貓子也戰死了,村東頭的小順子也戰死了,這一切難道都跟他沒責任嗎,既然你身為他兒子就更應該感覺到羞恥。”
戰爭會死人的。
這就是戰爭。
少年的腳步並不快,聽見老漢的叫吼沒有回頭爭辯,最好的爭辯是打勝戰,勝利的刺激下戰死會被國民當成榮耀,戰敗或者停滯不前等同於恥辱,人心可不是講道理就能搬回來。
青驕學宮坐落在奉天城東。
此地不同與鬧市,人相對要少的多,因為臨近十八歲最重要的一場大比,學子們都在潛心修煉,街道上的人就更少,能聚在一起也大多都在討論武道上的疑惑。
學子看見白裘少年走過來之後,神情都有些怪異。
有人下意識的抬手想打招呼,好似想到了什麼,迅速低頭裝做沒看見,更有甚至還在低低細語。
學宮前的主道倆側種滿了梧桐樹,此刻正直六月天氣,樹上的新葉已經換的差不多了,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在地上如同點點碎金。
少年沒理會異樣的人群,繼續走向學宮。
粗壯的梧桐樹後一顆腦袋探了出來,見少年專心走路,嘴角上揚冷冷一笑,他身子伏低,倆腳屈起猛的彈開,倆隻手掌如同猛虎利爪一樣張開,從樹上一躍而下撲向少年的頭顱。
少年抬手,極其精準的凌空一把提住這小傢伙的衣領,手臂撐直將他擰在了半空中。
“哇,我是大老虎,老虎要吃人啦,吃人啦,”小傢伙被少年提在手裡還不忘鬧騰,扭動著身體做這兇惡的表情。
少年憋了她眼,道:“大老虎?”
頑皮的孩童一愣,立馬換了副面孔,道:“我是小病貓....”
少年將她放下,震開白裘上的梧桐落葉,走向學宮。
“荊明哥哥,你等等我呀,”孩童立馬追了上來,還跑過了半個身位,側著身子將頭探過來打量起少年的面色,少年倆眼略帶笑意,白皙的面龐尤為俊逸,小傢伙花痴道:“笑了哦,好帥啊,這要是告訴竹姐姐又能換串糖葫蘆了。”
換來的是荊明給她的個板栗。
這小姑娘名叫魚青青,常在學院中搞怪,很招弟子們喜歡,因為頑皮可愛被起了個外號叫小魚兒,每當聽見這個外號,這位小姑娘就要雙手叉腰,氣鼓鼓的掰扯道:“怎麼能叫小魚兒呢,魚上岸不就渴死了嗎,我名裡有個青的,樹是青的,竹子是青的,叫我小樹子、小竹子也好啊。”
這倆外號是在不敢同‘小魚兒’相比,小孩子心性誰能弄清。
小魚兒揉這頭又跑到荊明的前面,倆手比劃著剛學會的秋葉劍法,道:“荊明哥哥,小樹子今天來找你沒別的事,剛學會了門蓋世神功,特地來找個高手掰掰手腕,也好在江湖揚名立萬。”
荊明在學宮以劍法助長,曾以一劍力壓倆位同門師兄,學宮在有個排名榜,從他劍術展露頭角以來,一直穩居榜首,是這一屆奉天畢業生的第一人。
這也是小魚兒在樹上蹲了一上午的原因。
秋葉劍法是雙手劍,招式縝密繁雜,是一門較強的武學,就算是高階學生也不見得能完全掌握,小魚兒稚嫩的面色鄭重,雙手升出倆指做劍,從起手式開始一直施展,倆指間劍意昂揚,變化間法度有序,荊明腳上沒有停下,倆隻眼睛一直注意小魚兒的劍招變化,樹上一枚梧桐葉飄下,荊明升出倆指一彈,梧桐葉飄飄然然確是從小魚兒倆手之間蕩了過去,撞到她身上,還貼在了衣服上面。
鄭重的小姑娘立馬停下施展,面色有些懊惱。
早晨在爺爺面前使著手秋葉劍的時候,可沒少挨誇,這也是小魚兒敢在少年面前嘚瑟的主要原因,不成想一枚小小的葉子輕飄飄就這麼鑽了進去,如果是一柄劍呢,輕易就能要了小命。
“哼,”小姑娘氣的跺腳,罵道:“就知道爺爺騙人,還說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結果隨便就被荊明哥哥打臉了,看我回去不將你鬍子拔光。”
青驕學宮大門前掛著的匾額上寫著‘風生水起。’
每一座青驕學宮都會掛著這四個字,寓意少年入學宮來日武道定能風生水起,傳言這四個字是太玄山掌教親手寫,內在含有一門非常高明的武學,曾還真有人在這幅匾額下枯坐了三個月,確是未能悟出一招一式。
小魚兒說是要揪爺爺的鬍子,到是沒著急的趕著回家,又一次追了上來,如同上一次一樣依舊是側著身子古靈精怪的打量這荊明。
荊明被這個丫頭逗樂了,用手指點了下她額頭,道:“幹嘛?”
這一次活潑的小魚兒眼中確是有些憂愁,那張小臉哪兜的住面色,道:“荊明哥哥,那些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