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檯與吏曹還在博弈的時候,田豐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歇。
隨著吳景供出的名單,田豐又抓了不少人,不斷審訊出的弊案以及線索,多的田豐都看不過來。
右丞站在他身前,翻著一疊文書,不時觀察一眼田豐,欲言又止。
田豐頭也不抬,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右丞立即回頭看了眼,上前低聲道:“中丞,從吳景的幾個心腹的口供裡,都看得出,吳景與一個神秘人有勾結,所圖甚大。”
田豐淡淡嗯了一聲,繼續看著手中的案卷。
右丞見田豐不說話,猶豫再三,還是道:“中丞,這吳景是烏程侯孫策的舅父,他要是圖謀不軌,必威脅社稷安危,真的不上報嗎?”
田豐將手裡案卷合起來,又翻開另一道,道:“你以為,朝廷真的不知道?就我們審出的這點東西,連皮毛都算不上。”
右丞一怔,道:“那,用刑嗎?”
田豐皺了皺眉,手裡的案卷有些複雜,隨口的道:“他是朝廷三品大員,一州州牧,御史臺無權,也不能對他用刑。行了,你不用多操心,很快會有人來帶走他的,咱們不必想太多。”
右丞聞言,心裡大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涉及謀反大案,他這種小人物遇到了,那是天大的事,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置,著實寢食難安。
等了一會兒,右丞又道:“中丞,真的不派人出京嗎?涉及河道貪瀆的各州官吏那麼多,拖下去,不說他們轉移了贓款,毀滅了證據,便是逃走了,將來再想抓,怕是千難萬難。”
田豐這才抬頭,目光淡漠,道:“即便我現在派你出去,你覺得你能抓到人?”
右丞面色微僵,吞吞吐吐的道:“大的不好抓,總歸是能抓些小的。”
田豐是經歷過豫州河道貪瀆的真相的,若非他發瘋,脅迫豫州牧劉繇,怕是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從洛陽派人到地方去查辦、抓人,恐怕未必能到地方,就死於匪盜之手了!
田豐收回目光,道:“我之所以告訴尚書檯,我要出京,不過是提前準備,並非真想出去,到了不得不出京的時候,就是尚書檯倒過來求我,給我更多權力,到了那時,才是徹查弊案的良機!”
右丞頓時明白,田豐早就想好了一切,不由抬手道:“中丞高明!”
田豐又合上一道案卷,道:“這些案卷,要仔細分門別類,將證據固定,線索掌握,關於洛陽之外的,要隱藏一部分,不能全數給刑曹或者廷尉。另外,抄沒所得,也要名列整齊,一分一毫不能錯漏。”
右丞連忙道:“中丞放心,下官等做的十分小心,沒有錯漏。按照中丞的命令,抄沒所得,都暗中移交給了皇家錢鋪,戶曹、太倉那邊索要再三,都被下官推脫了過去。”
田豐點頭,道:“那就好。”
右丞抬手,剛要告退,突然又想起來什麼,更上前一步,低聲道:“中丞,洛陽府的六部尉幫我們抓人、抄家,下官發現,有一些人,還是逃跑了,羽林軍那邊的解釋倒是合理,只是下官總覺得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
田豐好似也想到了什麼,神情略微動了動,道:“你沒有告訴其他人吧?”
右丞肅色道:“中丞放心,下官誰都沒說。”
田豐沉思片刻,道:“好,先不要動。”
右丞會意,抬手告退出去。
田豐坐在位置上,看著手裡的案卷,心卻不在案卷上。
洛陽府尹是周異,周異之子是周瑜,而周瑜與孫策過從甚密,乃是至交好友。
那麼,周異與吳景,是否有什麼特殊的秘密關係?
從案卷上來看,沒有發現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