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的出現引得眾人議論紛紛,特別是玄衣公子手中還拿著個女子的荷包,更是令人遐想連篇。
但他們的遐想很快便扼殺在腦袋裡了。
因為這二人是謝稹與沈別鶴,誰人不知這二人好龍陽,便是手裡有個女子的荷包,那也必定真的是撿來的。
沈別鶴環視一週,見無人認領,又見正座上的趙老太太面無表情,以為趙老太太因他貿然闖入而心有惱火,心裡一慌,趕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揖揖手,賠笑好言道:“晚輩不知您正在訓話,冒失闖入還望您切莫怪罪。”
“無妨,先尋找荷包的主人吧。”趙老太太擺了擺手,神情滿是無謂。
倒不是她對此事真的不在意,而是因著她喜愛沈別鶴這個晚輩,知他素來是個懂分寸且知禮數的,所以便就認定方才他是無心之舉。
沈別鶴賠笑點頭,回身再次揚起荷包詢問,可依舊無人領取。
沈別鶴望了一眼謝稹,見謝稹微微挑眉,沈別鶴心下了然,隨即垂眸看了一眼荷包,見荷包上繡著小字,神情似有了然,一字一頓念道:“蕭—蘭—猗。”
所有人的目光登時齊刷刷地投向蕭蘭猗,蕭蘭猗也在瞬間嚇白了臉,她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袁氏,見袁氏黑著一張臉,心裡便愈發慌亂了。
沈別鶴眨巴著明眸,滿面淳真無害,“這荷包不是你的嗎?”
蕭蘭猗的腦子一片空白,她不知應該如何答沈別鶴的話。倘若承認,那麼這荷包極有可能出賣她。若不承認,上頭清清楚楚繡著她蕭蘭猗的名字,是如何都摘不乾淨的。
蕭蘭猗沉默不言,沈別鶴明眸漸漸映出不解,他垂首看了一眼荷包,確認上頭的名字的確是蕭蘭猗,旋即薄唇微抿,略有遲疑地問道“這上頭繡著你的名字,是我在玉笛園外的廂房旁撿到的,蕭大姑娘是不是去過那裡?”
“我……我沒有!”蕭蘭猗登時變了臉色,矢口否認道。
因她被戳中了心思,開口時語氣驟然凌厲,像極了被踩到尾巴的貓兒。
她這般凌厲的氣勢,使得深諳後宅之事的眾人登時明白了什麼。
趙老太太見此眸光微沉,側眸看向了緘默不言的李管家,“李管家,你方才說蕭大姑娘被蕭四姑娘推倒之地是在哪裡?”
李管家恭恭敬敬揖揖手回道:“是在客院東側的廂房後。”
趙老太太瞥了一眼蕭蘭猗,若有所思道:“我記得客院與玉笛園不是一條路。”
蕭蘭猗身子微微抖了起來,她顧不得袁氏一直摁著她的手,猛地起身疾言厲色地反駁道:“定是有人偷了我的荷包丟到那處的!”
素來看不慣蕭蘭猗驕矜的宣平侯府嫡長女裴瓊華狀若無意的輕聲呢喃道:“若真是如此,那人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我又如何得知?”蕭蘭猗咬著唇,顫聲說道。
她的餘光一直落在袁氏身上,可袁氏只是板著臉忍著怒氣,絲毫沒有替蕭蘭猗辯解之意。
“難道是與蕭妧辱罵趙老太太有關?”也不知是誰嘴欠竟將大實話說了出來,氣氛登時又壓抑了起來。
蕭妧見風向不妙,暗中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她眼淚汪汪,低聲啜泣了起來,“嗚嗚嗚!趙老太太,晚輩仰慕您多年,可您因著修身養性謝絕赴宴,多年來終於得以一見,晚輩實在是歡喜,所以即便是一瘸一拐晚輩也不想錯過您的席面,可……可誰知晚輩竟是迷路了,原本想尋個丫鬟問路,可尋了一路竟都是沒有尋到,最後還是遇上了裴三姑娘,裴三姑娘好心腸,見我腿腳不便,便過來攙扶我。晚輩這般敬仰您,怎麼會辱罵您?晚輩便是辱罵自己,也不會辱罵您的呀!”
蕭妧言辭誠懇,熱淚盈眶,便是趙老太太聽了也是深信不疑。
言及此,寒意從蕭蘭猗的頭頂一路躥到了指間,她渾身都在發抖,恰逢此時,耳畔忽然傳來了極其細微的聲音,“不要針鋒相對,眼下只能退步與忍讓。”
蕭蘭猗一驚,登時明白了,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旋即在心口組織起反駁蕭妧的語言。
“老太太,我有話要說。”李管家忽然主動開了口,這倒是個新鮮事,要知道在府裡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多言半句的人。
趙老太太沒有言語,只是微微頷首,示意李管家但說無妨。
李管家這才侃侃而道:“方才蕭大姑娘說自己被蕭四姑娘推到了,可是我看了一眼周圍,除了蕭大姑娘自己的腳印便無其他人的,倘若蕭大姑娘所言是真,那麼蕭四姑娘離開時要麼是踩著蕭大姑娘的腳印離開的,要麼就是從我眼皮子底下離開的,但當時我除了蕭大姑娘我便沒有見到旁人。”
李管家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蕭蘭猗在說謊。
蕭蘭猗見李管家開口便將矛頭指向了自己,心下愈發焦急,幸而得了袁氏的提點,她這才楚楚可憐道:“我沒有說謊,我被四妹妹推倒後因摔的實在太痛,便沒有注意到四妹妹是如何離開的。再說宴席上人多眼雜,說不定這荷包是我不小心落下,然後被人撿去了,怎就能說明我去過你們說的那處?”
蕭妧偏過頭看向蕭蘭猗,擰眉不解地反問道:“我推你?我為什麼要推你?”
“我也想問四妹妹為什麼要推我,我當時只是聽聞你辱罵了趙老太太,擔心其中是有誤會,便去尋你問個究竟,可逆見了我便將我推倒,如今竟還來反問於我?我素來不是個將家醜外揚的人,可四妹妹這般當眾落我顏面,實在是讓我難過。”
這蕭蘭猗實在是個難纏的,即便是打了一場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仗,她那張嘴還是能叭叭到點子上。
“方才大姐姐說我辱罵老太太?那我是在何地同何人辱罵呢?總不能我在自言自語吧?”蕭妧瞭然頷首,她並未因此而有半分慌亂,反而淡定異常。
蕭蘭猗咬著唇,慼慼諾諾到:“具體我也不知,我只是聽府裡下人說的。”
袁氏的侄女袁如蘭素來是個好看熱鬧,且好摻和熱鬧的,如今境況怎能沒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