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麗妃從驪國的後宮中銷聲匿跡,就連姓名都不允許再度提起。漠北高傲的錫尊公主也好,驪國豔絕三千的麗妃也罷,就如一滴渺小的水滴一般融入了茫茫大海,再也不見蹤跡。
寶珠牽著如今已蹣跚學步得有模有樣的慶棠路過麗妃的宮殿時,只看到了被封死的宮門。
年幼的慶棠看著被木板釘死的宮門好奇的指著咿咿呀呀的說不成整,一旁的海棠走上前來好奇的問道:“麗妃犯下如此誅九族的大罪,為何陛下卻沒有處死她甚至是追究漠北的責任?”
寶珠看著原本門庭若市的麗湘宮如今破敗的模樣,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唏噓。可海棠的疑問亦是眾人的疑問,寶珠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在外面看來麗妃犯了不為人知的錯誤惹怒了啟鈞策,可啟鈞策並未深究只是將她終生圈禁起來。一時間後宮內議論紛紛,更有膽大的人曾在夜深人靜時偷偷靠近過麗妃的宮殿,卻只能聽到一個女子淒厲的哭聲。
但麗妃究竟所犯何錯,為何落得個終身不得踏出宮門的地步無人知曉。
寶珠嘴角噙著笑,語氣卻冷淡又冰冷。“你怎麼知道,陛下並沒有處理錫尊呢。”
海棠詫異的看著一臉淡然的寶珠,頃刻間便明白了寶珠的言外之意。再度深深的望了一眼那宮門,便不再言語。
寶珠抱起還想往前的慶棠,拔下頭上的步搖在慶棠的面前晃動著分散注意力,柔聲的哄到:“乖慶棠,跟母妃回去了。”
一行人徑直離開了那宮殿,再也沒有回頭。
而後的三個月裡,如毛毛細雨般的訊息接連的飛入寶珠的耳中:當初為了使麗妃慌不擇路撒下的漠北叛軍悉數被驪國剿滅,似乎是一語成讖,漠北的叛軍在沒有了麗妃這個有力的支援後猶如無頭蒼蠅般。
而慶陽在其身後的漠北已斷腕的決心用自己的性命做擔保,終於勸服漠北那些老頑固派兵出擊。在漠北和驪國的前後夾擊下,那漠北叛軍還來不及反應便以全軍覆沒。
而姜蘅的哥哥那威風凜凜的鎮北大將軍更是將那首領安塞科的頭顱割下,拿回了驪國先給了啟鈞策。
對於漠北人而言,頭顱被割下是奇恥大辱。不僅意味著人的死亡和失敗,更是詛咒其人無法再入天國的惡毒做法。
啟鈞策對此很是滿意,褒獎三軍不說,還特地獎賞了自己世俗中的女婿漠北王,使得原本就跟慶陽恩愛的漠北王又情深似海了幾分。
以上是世人皆知的橋段,而漏夜而來的姜蘅,告訴了寶珠許多不為人知的訊息。
寶珠記得那一日的姜蘅臉上帶著終於結清一切紅潤的光澤,等不到明日的天亮便興沖沖地來到未央宮拉著寶珠就開始談天說地。
寶珠也十分有興趣的配合著,打發了所有人出去只留下二人。
“我哥哥終於將那錫尊和安塞科的關係搞清楚了,你猜究竟是什麼。”姜蘅神神秘秘的賣著關子,臉上卻透露著一絲八卦的意味。
寶珠嗑瓜子的動作頓住,眨巴眨巴著眼睛想了一會說道:“不是說那安塞科是如今的漠北王的小叔叔,老漠北王同父異母的弟弟麼?那麼對於錫尊來說,應該是和漠北王一樣的。”
姜蘅嘖嘖兩聲,搖著頭說道:“非也非也,只怕說出來你會驚得下巴都掉了。”
寶珠看著姜蘅玩心大起的樣子,止不住的求饒說道:“好阿蘅,好姐姐,你可快說吧,聽得人家心都癢癢了。”
姜蘅嘿嘿笑了兩聲,湊近寶珠的耳朵小聲的說道:“錫尊並不是漠北的大妃所生,甚至是連漠北王的血脈都算不上!”
這一句猶如炸雷的訊息著實是把寶珠驚得不小,眼睛都瞪得老大一個的望著滿臉嚴肅的姜蘅說道:“此話當真?!”
姜蘅練練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錫尊的母親是被老漠北王擄回來戰敗部落首領的妻子,被擄回來的時候已有身孕,過了小半年就生下了錫尊。”
寶珠若有所想的想起當初初見錫尊的模樣,除了那張明豔的臉最讓寶珠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骨子裡透出來的傲氣。若不是今日姜蘅告知實情,寶珠還以為錫尊是漠北大妃的女兒。
“漠北民風彪悍且人口稀少,帶著孩子再嫁的現象也並不奇怪。”寶珠說道,“而一個部落若是戰敗,好一點的被吸納入戰勝的一方成為共同的子民,最差的結果就是成為奴隸。”
寶珠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繼續說道:“而像錫尊的母親這樣的更不奇怪了,錫尊如此美貌,我想她的母親一定也是十分的出眾。才會讓老漠北王不顧她已有身孕都要強行納入後宮,更是預設了錫尊為自己的女兒。”
“不錯嘛,和我哥哥探到的情報八九不離十,錫尊的母親確實美貌。但她並沒有安分的做老漠北王的妃子,而是在生下錫尊後就殉情了從前的丈夫。”姜蘅說道。
寶珠長睫一顫,沒想到那錫尊的母親居然是如此烈性的女子,有些黯然的喃喃道:“也算是個痴情的了。”
姜蘅點點頭,意猶未盡的繼續說著:“但這並不是我要告訴你最為咂舌的訊息,最讓人震驚的是,作為漠北公主的錫尊在十五歲時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時,便和老漠北王鬧得天崩地裂,一度要逃離漠北。”
寶珠想著那錫尊的烈性,其中一半或許也摻雜這這些年對自己明面上父親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