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朝仁壽三年,其時天下太平不久,各地民風彪悍,尤以山東以及關中等地民眾為甚,好勇鬥狠者比比皆是。這一日,山東濟州城南的一座客棧門口,人群熙熙攘攘,傳來了一陣陣爭執。待得一干閒雜人等圍觀上來,細細看清那正在橫眉怒眼,大嚷大叫的年輕後生是何人等,頓時都吃了一驚,立刻就遠遠的散了去。
你道為何,卻原來那正在大發雷霆的不是旁人,正是這二年在這濟州城中聲名日甚,惡名漸顯的一個潑皮。這潑皮仗著是城主大人的乾兒子,四處為非作歹,魚肉鄉里。
看到是他,鄉鄰們躲閃尚且都來不及,又哪敢近到身旁去。一眾人等遠遠躲開了去,心裡都替那客棧內的人暗暗擔心,卻不知這客棧老闆如何得罪了他,被他如此欺凌。
正當眾人暗自思量之時,只見客棧之中猛地飛出了一物,準確無比的砸在了那兀自大鬧不休的惡少頭上,大夥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得一陣雷鳴般的聲音響起:“你這賊斯鳥,在這裡大嚷大叫,弄得爺爺喝酒也不快活,趕勁給爺爺遠遠的滾開了去,若是惹惱了爺爺,小心爺爺把你這瘦猴兒零碎了下酒!”
聲音未落,就見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從客棧中竄出,沒等那惡少開口,拳頭便揮了上去,對著這可惡的傢伙就是一頓好揍。只看得圍觀的眾人一陣熱血澎湃,暗暗歡呼。卻也有這膽小的悄悄開溜,只怕一會兒官差來捉拿此人時,不分青紅皂白,將大夥兒盡數捉拿,一同下獄。
這廂裡那漢子正自拳打腳踢,那邊廂就見衙門裡的官差如狼似虎,飛奔而來。讓大夥訝異的是,當看清那正在揍人的漢子時,領頭的官差反倒停住了腳步,遠遠的低頭哈腰,畢恭畢敬的叫了幾聲:“程爺,程爺,還請手下留情!”
將將喚了幾聲,那漢子才意猶未盡的停了手腳。斜眼瞅了一下帶隊的差頭,那漢子粗聲粗氣的說道:“告訴這賊斯鳥,讓他以後把招子放亮些,莫要在擾了爺爺的酒興,否則爺爺生撕了他!”
“那是,那是,小的一定如實轉告!”這差頭連聲應和,小心翼翼的來到那潑皮身前,“姜少爺,姜少爺。。。”低聲喚了幾聲,見地上的人沒有動靜,這差頭慌了神,急忙俯下身去。
那“程爺”剛走到客棧門口,就聽的一聲驚慌失措的慘叫,回頭看時,只見那差頭顫抖著癱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姜少爺死了!知縣大人非要了我等的小命不可!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一眾官差六神無主的時候,那本已走到客棧門口的程爺轉過身來,大步走到那差頭身前:“怕什麼,好漢做事好漢當,人是爺爺打死的,你將爺爺帶回去就是!”
“小人怎敢!”那差頭哭喪著臉,一副剛死爹又要死孃的表情。
“你怕什麼!人是爺爺弄死的,自有爺爺去認罪,難道還要你等頂缸不成?閒話少說,這就帶路,爺爺倒要看看那知縣老兒如何威風!”說著,便轉身行去。身後那一干官差聽得不用自己頂罪,頓時歡天喜地,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這一時失手弄出人命官司的就是程咬金了,今年才14歲的他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活脫脫便是個成年男子的模樣。自從和大叔石之軒分別以後,手上功夫愈見深厚的他除了老孃,在也無人能約束的住。
在他10歲以後,仗著身板大,拳頭硬,很快就在東阿一帶闖出了名頭。在過得幾年,就是這濟州城裡的知縣,也知曉他的厲害。這衙門裡的官差,第一怕的是知縣老爺,第二怕的就是這程爺了,原因無他,拳頭大的就是大爺!古往今來,便是如此!
本來今天的事情和程咬金沒什麼關係,他來這家客棧也就是喝點小酒,打發打發時間,順便解解饞。說起來也是夠鬱悶的,這諾大的濟州城裡,只有這一家的酒裡面攙合的水比較少,喝起來有那麼一些味兒。所以有時沒事的時候,他就過來坐坐。
當然,那櫃檯後面低頭算賬的小女子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喝著小酒,看著美人,人少的時候在逗逗這女子,酒醉人也醉,豈不快活哉!
今天這酒本來喝的好好的,誰知那短命的姜少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要客棧老闆把女兒嫁給他,諾,也就是那櫃檯後的小女子了,客棧老闆哪裡捨得,於是雙方就起了爭執。
聽了沒幾句,程咬金心頭就來了火氣,日他個先人闆闆的,程爺爺來這裡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將這女子帶回去做夫人也就是在心裡想想而已,這瘦皮猴是個什麼東西,居然也敢有這種念頭。圈你個叉叉的,你把她帶回去,以後程爺爺來這裡喝酒的時候欣賞什麼去,難道要看這四周一堆大老爺們麼!
姥姥能忍,舅舅不能忍,越想越氣的程咬金順手就把剛喝完酒的大碗朝外面那唧唧歪歪的傢伙扔了過去。
坐在大牢裡,程咬金一陣懊悔,他奶奶的,這酒以後還是少喝為妙,這不一不小心就打死人了,要是讓老孃知道那還了得!雖然對於程咬金打死自己的乾兒子縣令大人憤怒萬分,不過卻也不敢私下報復,只是按照大隋律法,判了個三十年苦役。
能有這樣的結果歸根接底不外乎兩條,一來程咬金乃是名門之後,雖然父親早已過世,但其影響還在,二來就是他還有個了不得的表兄,那就是人稱“馬踏黃河兩岸,鐧打九州三十六府一百單八縣,鎮山東半邊天,孝母似專諸,交友賽孟嘗,神拳太保”秦瓊。
有這麼兩點,無怪乎這縣令大人吃了這啞巴虧。而這也是程咬金敢自投羅網的原因,他可不傻,要是明知必死還來,豈不成了天下第一號傻瓜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