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心中一顫,他難以想象白玉玦這些天過的是什麼日子。他那樣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就算衣服染了半點塵埃都不能忍受的一個人,居然會住在這樣一個地方。甚至連一個區區的小夥計也敢欺負他,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白玉玦並不想看見青染,更不想青染見到他這幅狼狽的樣子。
但青染還是看到了,既然他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他留了下來。
青染有些心疼,更多的是難過。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想陪在白玉玦身邊,這一陪,就是整整一夜。
第二天,青染回到溫裕家,同他說自己找到人了。
溫裕替他高興,青染說要搬出去,溫裕也沒說什麼,這時他心中有些心煩意亂。
溫裕去過赫連家,終於見到了赫連楓。他體會到了知音難尋的傷痛,也瞭解赫連楓想要送畫討好心上人的心情。他畫了一幅人像,是那日在花船上牡丹姑娘的模樣,送給赫連楓。奇怪的是,赫連楓有些興致缺缺,只是同他寒暄幾句,就算看見畫也沒多高興,很快就走了。
溫裕並不知道,赫連楓如今已經對牡丹失了興趣,他整個心思都繞在了紀晴的身上。
雖然葉風對他很不客氣,但畢竟他們住在赫連家,赫連楓還是常常能見到紀晴。鑑於他只是口甜舌滑,言語輕佻,也沒有真正的出格舉動。紀晴也懶得搭理他,葉風就不同了。
赫連楓的幾個手下全都不是葉風的對手,惹惱了他,被揍一頓。赫連楓不甘心的去找娘說理,誰知白鳳霜也站在葉風這邊,她倒是高興,總算有人能治治這個頑劣的兒子。
白鳳霜甚至還打算讓赫連楓拜葉風為師,只是雙方都看對方不順眼,心裡頭不情願,這事也只能就此作罷。
廳裡,白鳳霜邀葉風幾人一同用膳。席上珍饈百味,美酒佳餚。
“葉少俠年紀輕輕,武功如此高強,不知師從何處?”白鳳霜有些好奇的問。
“家師非中原江湖之人,說來夫人也不識。”葉風淡淡道。
“怎麼你不是武當派的麼?”白鳳霜驚訝了一瞬,後見葉風疑惑的抬眸,便失笑道:“我見葉少俠背的是武當的純陽劍,所以才有此猜測。”
葉風想起來,也有些瞭然道:“此劍是鶴道人前輩所借,晚輩一直沒有機會歸還。”
白鳳霜一聽竟是武當掌門鶴道人借給他,對葉風這年輕人愈加欣賞。只因鶴道人在江湖上不只是武功高,他的名氣更是德高望重,想來他看上的年輕人也必然有獨到不凡之處。
而且不知怎的,白鳳霜對葉風這年輕人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明明他們從未見過,卻好似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這是什麼?”赫連楓不悅的拍桌,端菜的婢僕嚇得立刻跪倒在地,管家也連忙上前解釋,“少爺恕罪,新招的大廚不知道夫人和少爺口味。”
白鳳霜皺起了眉頭,看向管家,問怎麼回事?
管家道:“新來的廚子不知夫人和少爺不吃核桃,煮了他拿手的杏汁核桃露做甜品。我立刻就讓人撤下去。”
“不用了。”不想,白鳳霜抬手,“既然做下了,就讓大家嚐嚐吧。”
管家點頭稱是,然後吩咐人給葉風三人端上了杏汁核桃露。
紀晴和白玉蝶嚐了一口,均覺得味道不錯,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葉風,看著碗中鮮香白滑,卻沒有動勺子。
“葉少俠怎麼不吃?”白鳳霜注意到了,便順口問。
葉風抬眸,抱歉一笑,“我不能吃核桃,小時候趁師父不留意嚐了一次,渾身起疹子,自此之後就再不敢吃了。”
“是嗎?”白鳳霜驚奇不已,她和赫連楓也是如此。天底下竟有這麼巧合的事?
“人家不吃核桃,你也不吃核桃。這病還有亂撞的?”赫連楓有些不屑的譏諷道。
吃核桃生疹子這種事並不多見,白鳳霜的父親白老太爺便是如此。雖說白家人並不是個個都是如此,但還是令白鳳霜心中生出疑團。
白鳳霜雖然沒再說什麼,但卻暗中留了心,對葉風也多注意了些。
青染搬去和白玉玦一起住,替他收拾打掃屋子。雖然比不上從前的白家大宅,但總也不再凌亂,有了幾分家的樣子。
青染想要勸白玉玦振作,無奈白玉玦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整天只知道喝酒。青染沒辦法,又不想他出去受人欺負,只好給他買酒喝。又買了飯菜回去,燒菜煮飯,白玉玦很少吃他做的東西,對他的態度冷淡,甚至稱得上是差,藉故就發脾氣。
他剛收拾好的桌子,白玉玦抬手就將桌子翻了,還把他釘好的椅子一腳踹開。事後,青染一言不發的將桌子扶起,再將碎了的椅子木板撿起來,重新到院子裡,拿錘子敲敲打打。
青染知道白玉玦的心情不好,白家沒了,他什麼都沒有了,他不想自己跟著他,所以才故意發脾氣想要逼他走。
但他不會走的,他會一直陪著白玉玦,直到他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