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從浩瀚的穹頂之上觀摩雷州城,是雷州城的練武漢子本初的想法。他們總想飛起來,這樣便能望得更遠、看得更清,也能發現一些圬垢正在做骯髒之事。
夜入三分。
百家燈火凝似斷燃,肖有幾戶人家門前的大紅掛燭仍然沒有燒完,其中有楚子府邸。
皎潔的月亮早早的躲進了雲層中,不願看那片陰暗之處。打更人不再持鑼敲更,緩步行走在黑暗中,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大刀頂著他的背梁骨,使他無法停下。
莫卡室伴等人分散在街頭,宮田帶著朱戈步過皓月照射的街道,順著光照往楚城主的府邸前去。而老王,不甘借楚子玄當靠山,怎麼說自己也是胡人部的一名將軍,卻分配給十八王子宮田當護衛,送至雷州充當質子。
高大個男子闖進尚有餘溫的宦室,把床簾里正要熟睡的女子給驚醒了,她拉緊被子,坐了起來,時而張望房間的陰暗處,那是臺燭照不到的地方。推窗已經被開啟了,外面的風嘶嘶的吹打著桌子上的紅臺燭,使尾火成了舞動的火苗,隱隱想滅。
三更過後家家戶戶必須滅火,而豪宅和寡婦的房間不能滅。
“王哥?”女子輕聲細語朝陰暗處問。暗角處有一處幽幽的影子,欲有欲無。
嬌豔臉蛋的女子捏著套有紅色被套的紋繡棉,從床角的邊緣伸出一雙潔白的小腳。她掀起被子之後,一身淡黃髮白的裹衣露出來,頭髮凌亂的沒有時間去整理,直接披在肩上。僅是紗布透出來的的人形,足使暗角處的影子吞了吞口水。
女子沒有直接朝暗角處走去,而是轉身向推窗邁去,外面還流傳群人喧嚷的聲響,他往下瞄了一眼,便把窗關上了,如常人關窗下簾一樣,不帶一絲神色。她的眼光一下子流動到不再擺動的火苗上,臉上轉而換之是興奮的,他揖著臺燭娩出嬌小的聲音道:“王哥,出來吧!”。
暗角處有一件並黑的大掛布,那是用來補襯架杆旁的空間的,後面其實能藏上一個人。現在火光下映出黑布凸出孕婦的大肚帛,明顯有人藏著。
細絲的火苗成了小手玩弄的物件,女子輕扇火焱,使它擺動,像在跳舞的小孩子,擁有樂趣。
“再不出來,我就要喊人了。”女子失去了耐心般堅格肅說,語氣中飽滿的小氣洶洶。幢布後的人被她的話懾動,握拳的大手揖動黑簾布,慎走出一個高大男子。
“小美,別,別……。”男子老王慌忙喊道,一邊緊顓手裡的東西,分別是五個銅板和幾錠小銀,又說:“別喊,我這不是出來了麼,我沒地方去了”。
男子老王粗高的聲線,把小美嚇的一愣一愣的,她都小聲小氣的說話,而他就像在自個家說話似的。
女子小美連忙捂住他的嘴巴,小指豎在潤唇上噓了一聲,愛惜一般呵護面前的男子,小聲慎道:“噓~他們沒走多遠”。
半支紅燭上的火焱在兩人的眼珠裡漂浮不定,老王一動不動,展現出男子洪濤般的氣概,這也許就是女人迷的原因。
女子無才便是貌,男子老王看著一張竅笑迷人的臉。
推窗外有幾人被指揮著四處遊蕩,有人說去這邊搜一搜,有人說去那邊,卻沒有人敢闖屋查房子,生怕留下不明影響。街坊鄰居熟睡還行,不然就是報官了。
雷州城蠻子文學知識低下,僅知道宮田三人是胡人質子、莫卡是尚城院的學生,卻不敢去楚子府邸要人,更不敢上學院指證,他們的“錢生錢”賭所也開的不正規,只能抓到人才能證實今晚賭所發生的事。
現今宮田帶著護衛朱戈進了楚子府邸內,賭所的徒子不好大意進闖,所以立馬返程回報。而老王藏身寡婦小美的臥室中,由暗紅的光線映成倆人細細長長的意會。
“老大,在這邊!”賭所徒子小喊了句,細小清晰,使老王藏身之處的賭所徒子全朝南而離去。
“王哥,要不考慮一下我呀!”小美說,老王一愣,僵住的軀體無法交流,他像個男人遇上美麗的女子一樣,進退兩難。
“小美……”老王頓了頓,眼前的女子正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眼的期待。他捋了一下小美的臉間髮梢說:“小美,我……我是個軍人,也是個受命的胡人戰士,我的命是主子的。”
“你的主子如今成了人質,他管不了你,只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每天給你很多很多的錢,很多很多。”老王一怔,沒想到小美會因為自己喜歡錢而收買自己的肉體。
老王光著一身的膀子,強烈的意識容不得他多想一刻,小美也等不得,一身淡黃髮白的寢衣,微微散開。如果主子宮田在場的話,二話不說先往他的腦袋來一大巴子。
“怎麼樣,王哥哥,可否獻身於妾身?”小美眼色中隱藏著一片朦朧薄霧,老王怔住了。送上門的肉,豈有不吃的道理,他不是這樣的人。在莫卡的眼裡,老王就是一個為了錢可以出賣肉體的男子。
“我……”老王迷茫的欲說又止,而此時侍機給小美整理了衣襟,又將佈滿血管的雙手拓與女子的肩膀上媚媚道:“我,南海都督指教的將軍,漢子不才,承蒙你的一分厚愛。”
女子竅笑。
老王松下雙掌,壓在衣物上的銀子忽而被他一卷收起來,攥在右手上,正要離去。女子小美慌忙拉住他的另一隻手說:“王哥,不要這樣子”。
老王看著含蓄著成熟女子特有的魅力的小美,她又說:“外加一頭烤豬”。老王一聽,身子像鐵桿般紮在碎石縫裡似的,停下了腳步。小美似然發覺烤豬有用,驕氣尼漫的說:“三天一頭。”
“以我的胃口,我一天能吃一頭,三天一頭,我還不得餓兩天。而且光我一人喝好吃好的,主子他還不得打死我。”若有所思的老王在小美的眼中成了一頭上當的獵物,可如意算盤打爛了,恕不知男子的所想正與自己的所想相反。
“自從隨主子來了雷州城,命運就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活的還不如一條狗。還有楚子老賊,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誰知道呢?”老王換了一個思維去想,卻忽略了小美正在一旁看著發呆的自己。
手中的銀子閃了一下光芒,五個銅板像山間石縫裡透露出來的樹芽,明目搶眼。他的腦海裡忽而閃現出莫卡、朱戈和主子宮田的笑臉,而側身的小美趁他還注意,撅起寢衣的末襟,跨出一條雪白誘惑的大長腿,如白雲同色一般柱在凳子上。女子自行右手來回扶摸,構出一幅妖嬈的美人室畫,蹙光燭下她的腿就像玉脂一般映入他的眼中,嚥了一口唾沫。
按照老王以往的作風,必定像一頭紅雄獅子啃食軟羔羊那般飢餓,渣都不剩。而且小美擁有不凡的資色,和能迷醉漢子們的不凡的玲瓏面孔,可面前的男人似乎有種孤林獨鳥的陌生感。
“小美,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王哥漫不經心的說,也像拒絕一桌美味佳餚的那股熱血。小美一怔,連忙拉住他粗實的膀子,嬌兮滴滴言道:“王哥哥,你變了,……你可還記得太明湖畔的荷花麼!”,說著用手絹擦拭眼角。
老王想了一下,怔怔道:“我有跟你去過太明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