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你還好吧?”雲天涯看看站在魚竿上的孩子想哭,便微笑著問道。
孩子沒有回答,原本就擰巴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小舟沉下去的地方,期待有顆白痣的傢伙能快些從水中冒出來。
“小先生不必憂慮,李仙師是何等的人物,斷不會有事的。”
雲天涯嘴上說的輕鬆,心裡其實已經很苦澀了,自己不論,這李有志竟然不顧道君的等待,就這麼目中無人的鑽到了河水中。
水下有什麼?當然是陣法了。
這片大陸,哪個山門城池不搞個守護的陣法?效果不說,就算裝裝臉面也都是必要的。
雲天涯很清楚這龍港的大陣就在這條汐河中。
北魏囂張的借了龍港卻還是沒攔住那片龍鱗,其實當時若是開啟這水下的大陣,鹿死誰手還真的不好說了。
“小先生,不如我們先行入城,相信李仙師隨後便會趕到的。”雲天涯心中已有了怒氣,心中暗自想,什麼時候到了島城,也要掀翻那些塔,出出這口氣。
孩子依舊沒有反應,就像沒聽到雲天涯的話一樣。
魚竿終於動了起來,並沒有隨著水流的方向,而是斜插著滑行了數十丈。魚竿上的孩子,眉頭也終於鬆動了一點。
懸空的雲天涯也隨著魚竿的動向追了過來,但僅僅數息之後,魚竿又動了,幾乎是完全的折轉,依舊滑行了數十丈。
魚竿上的孩子,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他驚奇的看著腳下的翠綠魚竿,看著它折轉,停頓,滑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那傢伙一定是在水下做什麼有趣的事兒,反正沒被淹死就好了。對了,他說自己是最厲害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淹死呢?
想到這兒,孩子明白了,興許水中的傢伙還得擔心河面上的這位小先生呢!
魚竿走走停停,折轉或直行,已經五六次了。雲天涯的臉色越來越鐵青,現在距離高聳的水門已然不遠,回頭看看走過的路線,停留的那些點,輪廓已經足夠清晰了。
魚竿直行了數十丈,停在了河面的中央,這裡已到了水門的正下方,魚竿停止了,似乎也沒有再動的意思了。
水門的陰影中,雲天涯的臉色已經看不清有多晦暗了。他心裡把魚竿走過的連成了一條線,是七星圖,七個點,七顆星。
中天道門最著名的七星陣,道君最拿手的七星陣。留在龍鱗上的七星陣圖就被李有志擺了一道,現在他竟然這樣明目張膽的在汐河中,在中天道門眼皮子底下,又這樣擺了一道。
雲天涯的心中一陣悲涼,可又有誰能拿這個有痣的傢伙有什麼辦法呢?中州沒有,道君沒有,他雲天涯更沒有!
齊雲山的那串老蜜蠟都被他輕鬆收走了,中天道門相比之下還不如人家,道君可以裝作不知道,眼前的雲天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傢伙在汐河中隨意佈陣,還是道門引以為傲的七星陣。
這是中州的悲哀,也是道門的悲哀,這悲哀的後面甚至連一絲的希望都看不到。雲天涯仰天長嘯,聲音破空而去,迴音悲涼哀傷。
河面水花翻騰,李有志破水而出,他揮手輕輕的彈了彈衣衫,衣衫立即恢復了乾爽。
“雲天涯,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你的道君,他做了些什麼或者準備做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
“你不知也不問,這樣最好。所以,我在這河底做了什麼,你最好也不知,也不問。”
“不敢。”
“現在可以去喝那壇天啟十五年了。”
“仙師請!”
孩子拽了拽魚竿上並立的李有志,小聲問道,“你幹嘛去了?”
李有志卻並不在意,反而大聲說道,“看了看他們的大陣,又在河底埋了七顆種子,到時候結了果子歸你。”
“河底也能結出果子?”
“當然,因為播種的人是我啊!”
魚竿飛馳,穿過龍港水門,孩子看著汐河兩岸退去的街景,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
在龍港城,兩條最繁華的大街都是濱河而建,河的北岸是北大街,南岸是南大街,東西兩道高聳的水門橫跨汐河兩岸,透過陡峭的階梯和水門門拱上的天街,把河兩岸的南北大街連線在一起。
兩條天街兩條大街組成的回字型街巷,是龍港城的骨架,而最中心的位置,就是那條大陸血脈般的汐河。
整個中州,若論規模當然是道門和皇宮所在的中州城最為龐大,但要說繁華,商賈雲集的龍港絕對是最大最好的銷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