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雖說名分上是乾清宮副總管太監,但是因總管太監自梁九功獲罪後一直出缺,所以他實際上已是御前最得用的內侍。
這幾年,巴結魏珠,給他送禮的人不可勝數。
魏珠是從小太監做起的,親眼見證了梁九功的失勢,心裡自然是加倍小心。
外頭的事兒,件件回稟皇帝主子;御前的事兒,卻是甭管是金子銀子,還是親王皇子,也肯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這番“忠心”,康熙自然受用。
他身為帝王,高高在上,所能看到的、聽到的,也是有限。
魏珠從外頭聽來的官員緋聞、市井閒磕,稟到康熙耳中,倒是也讓他覺得新奇有趣。
因此,他便讓魏珠放開手腳,該收禮就收禮,該吃請就吃請。同時,還有個用意,那就是藉著魏珠這顆試金石,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人自現行跡。
魏珠聽了,連忙跪下,回稟道:“回萬歲爺,元宵節前九阿哥使人往奴婢那邊送了五千兩銀子。奴婢在宮裡當差,並不曉得此事,昨兒才得了外頭的訊息,正思量著請示萬歲爺,這銀子收不收呢。”
“五千兩……”康熙沉吟著,道:“同年前九阿哥給你的,加起來足有一萬兩……”
九阿哥的爵位是固山貝子,年俸銀一千三百兩。
“真是讓朕見識了,手足情深麼?”康熙瞧了瞧自己的左臂,想到自己已經老邁,阿哥們卻是正值青壯,心裡不由地煩躁起來。
他微微皺起眉,抬起右手,衝魏珠擺了擺,道:“傳他們兩個進來。”
“嗻!”魏珠應著,起身退了出去。
乾清宮外,十四阿哥與弘皙兩個,已經是等得有些心焦。
二阿哥雖說被圈進,但是弘皙卻因康熙的寵愛,移居在阿哥所。不管對兒子如何惱,康熙對這個皇長孫卻仍是溫煦如昔。
弘皙年過弱冠,已收起年少輕狂,變得謹言慎行起來。
這些年的變故,也使得他明白了,一切都是虛的,只有祖父的榮寵是真的。
只有登上那把椅子上的人,才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榮辱。
不管心裡盤算什麼,弘皙的臉上半分不顯,浮著謙卑的笑意,低聲同十四阿哥寒暄。
十四阿哥應付著,心裡也是猜測不已。
年前年後,每次到御前請安,他多半都能看到弘皙在。
雖說皇父待他也是溫煦,但是同對長孫那種慈愛卻是不同。
想著弘皙平素賣乖,給康熙磨墨啊,捏背什麼的,十四阿哥心裡實是膩歪得很。
天家無父子,就有祖孫了?
弘皙所圖的是什麼,皇父這般作態,所為何來?
是感念元后情誼,對廢了兩次的二阿哥又生出憐憫之心,愛屋及烏關心長孫;還是因年歲大了,想要親手再調教出一個儲君?
昔曰,明太祖在太子過身後,二十餘子不立,立了皇孫,引發了“靖難之役”;皇阿瑪,您要是生了這個念頭,就不怕重蹈覆轍麼……十四阿哥想到此處,望向弘皙的目光有些異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