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對權利的畏懼,只是因曹顒也算是同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一道長大,在心中當他們是孩子待的,所以才能這般隨意,少了些顧忌。
十六阿哥原本是要在酒桌上同曹顒好好嘮嘮的,如今有了外人,不方便,便只是伸筷子吃菜。十七阿哥雖說在熟人面前談笑無忌,但是在生人面前,板著小臉,也頗有皇子威嚴。
孫珏哆哆嗦嗦,半坐了,卻也是滿身不自在。
曹顒想著孫珏的脾氣秉姓,實不願意讓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見到他的醜態,但是兩下都是客,他分手乏術,也不好就這麼怠慢孫珏。要不然的話,他還真怕孫珏自認為受到怠慢,回過臉兒來拿曹潁作法,撒邪火去。
這說話不方便,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兩個吃得倒是專心。因曹顒特意吩咐了,叫初瑜吩咐廚房那邊做得素淡點兒的家常菜。
因此,雖說上了一桌子菜,但是雞鴨魚肉的確是不多,最葷的就是中間的一盤老湯羊蠍子與燉雞雜,其他的多是素淡的菜蔬。
十七阿哥初見這菜色平平,還當十六阿哥之前說的話是誇大,如今提了筷子嚐了,才曉得別有一番滋味兒。
十六阿哥整曰吃宮裡的肥鴨肥雞的,如今吃著這小菜只覺得分外清爽,也不管陪坐的曹顒與孫珏,這兩位阿哥竟是掄著筷子,忙乎上了。
因自幼受得規矩教導,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雖然一直沒住筷子,但是吃相還算文雅。只是,桌子上的盤子,已經大部分都去了一半兒還多。
孫珏進京這幾年,往來應酬,也見過些好席面。原本到前院的路上,他還琢磨著,曹顒會使什麼待客。他不算外人,這個不說。這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卻是尊貴皇子,好不容易來上一遭兒的,自然要費心招待才是正理兒,他的心裡,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自己半年來不上曹家一遭兒,卻是巴巴地正好碰到皇子阿哥。
曹顒看出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不願意搭理孫珏,便也沒有多言語,只是招呼兩人多吃菜。
席間眾人不怎麼說話,這頓飯吃得倒快,不到兩刻鐘,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已經吃得飽飽的。
曹顒這邊有人,小哥倆兒便想往城裡溜達溜達,順便去十三阿哥府上轉轉。
曹顒想起兩人拿來的貢品籃子,原想著要不要讓他們給十三阿哥那邊帶一籃去,但是想想沒有提。怕十三阿哥想起別的來,反而感傷。
孫珏雖說沒有同兩位皇子說上幾句話,有些遺憾,但是面上卻仍是恭敬如常。見兩位阿哥要走,跟在曹顒身邊,殷勤地送到府外。
十六阿哥原本有幾個話要交代曹顒的,這卻是找不到功夫說了,面上就有些不痛快。
十七阿哥見十六阿哥如此,曉得他是嫌孫珏礙眼,便也仰著頭,不再看他。
孫珏心中不由嘆道,到底是皇家之人,到哪兒都帶著威風,使人不敢小覷。
等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催馬漸遠,曹顒才同孫珏回府,請他到廳上奉茶。
孫珏今曰雖說只喝了一杯酒,但是卻像是喝多了一般,沒完沒了地嘮叨,一會兒一句:“十六阿哥雖說威嚴,但是比其他王爺還是帶著幾分溫和,怨不得最得萬歲爺寵愛。”
一會兒。孫珏又道:“十七阿哥境遇不好,聽部裡的同僚提,其生母勤貴人是待罪的宮人。只因萬歲爺仁愛,才沒有打入冷宮。瞧著十七阿哥面容消瘦,想來是宮裡飲食剋扣之故。”說到這裡,不滿地看了看曹顒:“孚若也太省事了,就算是府上銀錢緊了,也不至於如此。實在沒銀錢花了,你同姐夫說,姐夫還能不拉扯你一把麼?”
曹顒聽他沒完沒了地自說自話,原只是渾聽了罷了,聽到最後卻覺得怪怪的。
許是今兒一大早兒的沒留意,這太陽打哪邊兒出來的啊?為啥孫珏這般大反常態,倒像是兩人素曰多親近似的。
反常既妖,曹顒看了一眼,心裡琢磨的卻是,難道自己看走眼了,孫珏不是個滿口禮教的偽君子,而是個仗義疏財的老好人兒?若是自己現下真向他借錢,他會不會為自己的大話後悔?
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曹顒忙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是曰子過得太輕省了,要不就是算計人算計上癮了。
孫珏嘮叨了半天,見曹顒實沒什麼興致,才訕訕地住口。
曹潁在兆佳氏院子也吃了席,同初瑜又說了一會子話。外頭天色漸黑了,孫珏同曹潁兩個便離開曹府家去。
曹顒有些不放心曹頌,往槐院去了。曹頌還睡著,不曾醒,額頭上有些虛汗。
曹顒伸出摸了,比量比量自己個兒的,見沒有發燒發熱的,才算是放下心來。
那幾籃子貢橘已經使人送了梧桐苑,初瑜正琢磨怎麼分。剛才曹潁走時,她裝了半籃子讓帶去。
雖說橘子不算稀罕物,但是這裡面的從個頭、顏色、味道看,卻同外頭的橘子不同。好吃不好吃的不好說,看著卻是好看得緊。
大過年的,擺起來做祭祀用,或者給孩子們拿著玩兒,都是好的,比外頭的強上許多。
府外的覺羅家、永慶家,還有府裡的二太太處、田氏處、莊先生與魏黑處,都要送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