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輕雲蔽月,繁星不見,但卻依舊狂風不止,吹徹的呼呼作響,頗有排山倒海而來之勢,迦陽立於窗欞前,將窗子仔細著關上。
今夜,他們依舊住宿在昨日那個客棧裡,但此刻卻都未入眠,而是圍坐在圓桌之前,見迦陽將最後一扇窗掩好後,葉庭雪這才開口詢問:“可得知此次尋劍大會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打聽到一些眉目。”迦陽斂衣坐下,“如夜蘇所說,尋劍大會是江湖上的人為了尋這龍淵劍而來,只是皆不知是何人放出的訊息。”
“如此說來,若是這放出訊息之人居心不良,故意將這些門派的人引來,但卻並沒有什麼龍淵劍真正的訊息,明日豈非要掀起場惡鬥。”葉庭雪對此有些擔憂,“江湖之上的各門各派,怎麼會輕易聽信這傳言?”
“這便不知了。”迦陽蹙眉,“只是若當真放出訊息的人居心叵測,意在讓各門各派自相殘殺,坐收漁翁之利,那麼是誰最有可能獲得這利?”
“是魔教。”桑塵也想到了這一層,“只有魔教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葉庭雪將桑塵的話聽在耳中,內心卻是十分的複雜,她覺得迦陽想必也是這樣想的,覺得魔教之人十惡不赦,壞事做絕。若是他們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不是便會將自己當做魔教妖人,要將自己無情地剷除掉。
“我想應當也是魔教無疑。”迦陽說話時,見葉庭雪神色有異,似是有些不適,“庭雪?怎麼了?”
“我沒事。”葉庭雪恍惚間淺淺勾起嘴角,示意迦陽不需擔心,“我們能夠想到這一層,想必那些門派的掌門也能想到,可他們如若知曉,又為何還要冒險前來呢?”
“因為他們實在是太想得到龍淵劍了。”迦陽如是說到,“得到龍淵劍,便能所向披靡,指引天下之人,那時即便是眾叛親離也無礙,又怎麼還會去在乎同門的生死?”
葉庭雪聞言後,大感惋惜,“世上竟有為了權勢名利而不顧情意的人,我從前是不知,也不信的。”她搖了搖頭,“可是沿路所見,確是如此。”
“無情無義,只為了一己私心,終究是被眾人所厭棄的,即便那時得了這天下,也只剩下孤寂冷寒作伴,了無生趣。”迦陽斟了一口茶水,一飲而盡。
他從來是不貪慕名利權勢的,只覺這些東西猶如過眼煙雲,人生一世,匆匆而過,何其短暫,若是一心追逐這樣虛無縹緲之物,倒叫他生不如死了。
“桑塵雖沒念過書,也不懂得那些大道理,但卻是知道在這世間有人關切疼愛才是最好。”桑塵說這話時,眸中有些無盡地嚮往與希冀,他只盼這世上有人真心實意地愛他,其他的一切他都 可以不要。
“從前雖沒有,不過現在有了。”葉庭雪莞爾,“我同你迦陽大哥,都將你當作親弟般對待愛護,從此後你便不用再怕在這世上孤身一人了。”
“庭雪說的不錯。”迦陽也隨聲附和到,“你既已經跟隨我們,從今往後便同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自是互幫互助,彼此關心的。”
桑塵今日聽那位緋衣女子說葉庭雪喜歡今日那黑袍男子,知道自己這一世只能做葉庭雪的朋友,即便是沒有那男子,如她這般宛若九天仙子般的女子,也是絕不會喜歡自己的。
他雖然有些失落。但能得到這樣的朋友,他已經覺著是此生之幸,心滿意足了,他不能再去奢求什麼,也不會那般自不量力。
“庭雪姑娘,迦陽大哥,謝謝你們。”他灰藍色的眸子裡隱有淚光,落在葉庭雪的面龐上是,他在想,他今生定然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她。
“對了,還有一事,我今日探聽到,明日的尋劍大會有些已經定下的規則。”迦陽陡然想起聽得幾個弟子從他們掌門處偷聽來的訊息,“說是,比武定勝負,若是輸了的人,便要先行下到冥海之中去打探龍淵劍的蹤跡。”
“輸了的人?”桑塵疑惑,“向來都是贏了的人才能得到好處,怎會讓輸了的人去找龍淵劍?”
葉庭雪沒有說話,而是細細地思索了一番,方才開口道:“我想或許是因為,冥海海底形勢不明,從上面看著又是兇險萬分,定下這樣的規定應是想讓輸了的武功低微的弟子先去打探,以免令他們自己喪命。”
迦陽聞言後,不禁覺著若是當真如此,那這些名門正道之心可謂險惡,怎還稱得上什麼名門正派!
他想到此處,拍案而起,“豈有此理!”
“用無辜弟子的性命做餌,當真是沒有人性。”葉庭雪也覺著甚為氣憤,面上隱現怒意。
卻聽桑塵道了一句:“或許那些人本也是自願為之,沒什麼好同情的。”他頓了頓,看著向他投來目光的葉庭雪和迦陽,又道,“他們既能為了龍淵劍不遠萬里而來,便是已經做好了被人利用的準備了。”
葉庭雪雖覺著桑塵所言並非不是全然無理,但不論是否自願,這樣的尋劍之法在她看來總歸是太過殘忍。
“他們中有的人固然是你所言那般,但有的人也只是被強權所壓,只是普通弟子的他們是絕不能違抗掌門的,也是絕對沒有辦法反抗的。”迦陽藏在袖袍中的手漸漸地握成拳頭,骨節發白,“說到底,終究是個死字。”
“明日我們也去看看那尋劍大會,若是可以,便隨機應變,說不定還能救下幾人。”葉庭雪提議到,“畢竟明日尋劍大會開始後,夜蘇定然也不會有時間來將我們帶去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