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雪一邊向外行去,一邊覺著迦陽實在是太過輕視他自己的性命,他處處皆為她著想,卻可有一刻思及過他自己呢?
她不是有意同他置氣,只是一想到此處,便覺著十分難受。自己千里迢迢來此為他求醫,甚至在不明荀鈺此人心性時答應他提出的條件,卻被迦陽一句不必為他如此出口,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變得沒有了絲毫意義。
他既這般不重視他自己,那麼她也不要再去為他勞神費力。
她如此想著,確有賭氣之意,但到底是一時之間難以讓這怒氣消除而想通的。
她垂著眸子,滿懷心事,卻不想前方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那人一襲墨袍,青絲飛揚,那雙冷冽清寒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自己,讓她險些驚撥出聲。
“小聲些。”來人正是歌鳳缺,他見葉庭雪似乎被自己驚嚇住了,便趕忙讓她噤聲,不要聲張。
“風缺哥哥,你怎會在此處?”葉庭雪萬分詫異,那日在冥海分別後,她便沒有再見過歌鳳缺,更不知後來他在冥海尋她一事。
她以為他早已回了聖嬰教中。
“我自然是來尋你的。”他隱去了青陽讓他來找紅貘一事不說,只道自己是來尋葉庭雪回去的。
“風缺哥哥,我說過,我不會同你回去的。”葉庭雪怎麼也沒有想到,歌鳳缺竟是會找到此處來,他是如何知曉自己的行蹤的?難不成自那日之後便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嗎?
“那日與你分別之後,你可是被人扔進海里去了?”歌鳳缺想以此來引出她在冥海海底之事。
“沒錯,你怎麼知道,難道你那時也在冥海?”可她分明沒有見到聖嬰教的人。
“扔你那人,後來我已命人除去。”歌鳳缺冷冷地說到,他此刻只要一想起那蕭諶便覺著怒火中燒,便是見他碎屍萬段也是該的。
葉庭雪微微一愣,“你大可不必如此,鳳缺哥哥。”她沒想到歌鳳缺竟是會為了她將那人除去,果然聖嬰教真的如同迦陽所言,是這般可怖的嗎?如若不是,為何曾經那般溫柔明朗的歌鳳缺自從去了那裡,便性情大變?
“你為何會來此處?那日在冥海底發生了什麼?”歌鳳缺自是不會告訴她自己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我……”葉庭雪無法,只得將那日在冥海底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又講起迦陽不知為何在震後心脈受損,所以自己才前往萬盛洲凌虛國求醫,而這其中的各種波折,以及她同荀鈺的承諾,都隱去不談。
“你既說那人也已被救,你還不跟我走?留在此處作甚?”歌鳳缺眉頭輕蹙。
“我……我不能跟你走,迦陽他……”葉庭雪不知如何解釋,卻又不願將自己尋找身世之事告訴歌鳳缺,若是讓歌鳳缺知曉她是為了尋找身世而出來,必然會覺得自己是在懷疑他們。
就在她話音要落未落之時,歌鳳缺的後背忽而一陣疾風襲來,葉庭雪見荀鈺手持摺扇,只差一些便要襲至歌鳳缺的後背,歌鳳缺因專心於與葉庭雪相談,便分散了注意,未能留意到身後。
而此刻,那勁風襲來,他有所察覺,又聽葉庭雪大喊:“鳳缺哥哥,小心!”便即刻轉身,袖袍一揮,所到之力皆凌厲不堪,將荀鈺的摺扇擋去。
他迅速地朝後退開,暗魂刀就要出鞘,卻不想葉庭雪竟是比他更快地搶身至他身前,朝著那來人說了句:“荀鈺,住手,不要傷他。”
荀鈺見葉庭雪擋在那男子身前,手中逆行摺扇,撤了回去,落下身子來,“你是誰?”他的目光越過葉庭雪,看向她身後的男子。
“你認識他?”歌鳳缺卻壓根不去答荀鈺的話,只走到葉庭雪身邊與她並肩而立,開口詢問。
“他便是替迦陽診治的那位荀鈺公子。”葉庭雪急忙開口解釋,只怕他們互相誤會又打起來,“荀鈺,他是……是我哥哥。”她隨便撒了個謊,若是讓荀鈺知曉他的身份,那他們必然不能再留在此處了。
歌鳳缺聞言卻是微微一怔,沒想到葉庭雪會將自己說成是她的兄長。
荀鈺這才收了摺扇,“卻為何不走正門,要偷偷潛入逍遙宮中?”他方才分明從這男子的內力中感到一股陰狠之氣,這並不像正道門派之人會練的武功。
“我只為了來尋葉庭雪,其餘的便也不必多做解釋。”歌鳳缺也不屑與眼前的荀鈺多做解釋,兩人之間你一言我一語,皆是對對方敵意滿滿。
“鳳缺哥哥,你便同我暫時留在此處吧。”葉庭雪見狀只得先出言將事態穩住,“我答應荀鈺公子的事情還未履行,待迦陽好後我們再做打算。”她向歌鳳缺使眼色,歌鳳缺自然也明白。
若是此刻暴露了身份,那便不要想在此處找到紅貘了,隨葉庭雪留在此處,也正好讓他有機會私下尋覓。
只是他是絕不會開口答應下來的。
“荀鈺,可否讓我哥哥在此陪著我,待迦陽病好後,我們便離開。”葉庭雪自是希望荀鈺答應下來的。
“好吧,我答應你。”荀鈺別過頭去,不看葉庭雪,但聽她懇求心中卻不自覺地柔軟下來,終究是又向她妥協了,“夜深了,屋外冷涼,你快些回屋吧。”
“多謝你荀鈺。”葉庭雪松了口氣,除了感謝之外,她不知還能對荀鈺說什麼,只短短几天,便已經欠他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