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葉庭雪驅動著寒玉輪椅同荀鈺一道行在去為迦陽診治的路上,皎皎明月流光輪轉,葉庭雪看著澄淨的夜空,不禁想問荀鈺為何其他地界都還是初春之景,而逍遙宮中卻已有紅蓮盛放,流螢漫天?
而她也的確如此問了,荀鈺起初是笑而不答,待行至葉庭雪所居的那冰晶殿前,看到那滿湖的紅蓮時才開口解釋道:“逍遙宮中你所見與外界不同的所有景緻,皆是因逍遙宮宮主以特殊秘法所致。”
“可是幻術?”葉庭雪想起從前在白澤雪原時,樓南曾設下的幻術,令得冰天雪地的白澤雪原四季如春,想必此處應也是同理。
“非也。”荀鈺卻搖搖頭,“幻術只有魔教之人才會施展,且皆為虛幻,但你眼前所見卻種種都是真實可觸的,只是以秘術讓它們在不該出現的季節裡出現罷了。”
“原來如此,這世間之大,竟有這般多我從不曾知曉的事物。”葉庭雪在心中生出無盡的感嘆來。
“此秘術其實並不特別,但能夠施展的遊刃有餘之人卻在少數。”
“那這位逍遙宮的宮主定然是個厲害人物。”葉庭雪聽他這麼說,便也自然而然地在心中勾勒出這位宮主的模樣來。
“師父她,確實厲害。”荀鈺點頭說到,此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談及此處,二人轉過拐角處,便已至迦陽所在的屋前,此時桑塵正倚在床榻邊上閉目養神,聽見葉庭雪他們進來的動靜,這才猛地睜開眼睛。
“庭雪姑娘,你回來了。”他起身三兩步便迎了上去,“你沒被怎麼樣吧?”其實他自葉庭雪走後,便已經在屋中兀自焦灼了整整一日了,見葉庭雪久久不回,他又沒有一絲辦法,便只能乾著急。
眼下,見葉庭雪完好無損地行了進來,他自是無比歡喜的。
“怎麼?你覺得我會對她做什麼?”荀鈺輕挑雙眉,他看得出桑塵對他甚為不滿,那他便偏要讓他使他覺著危機四伏。
“你要是敢對她做任何不利的事,休怪我!”桑塵怒氣大增,揚起手來,似乎隨時便要給荀鈺一擊,他雖知自己武功相距荀鈺甚遠,但為了葉庭雪的安危,他可不顧一切。
“不自量力。”荀鈺冷哼一聲,輕笑著從桑塵的身邊繞了過去,徑直走到迦陽的床榻前。
“你!”桑塵隨即轉身,對他已是忍無可忍的模樣。
“桑塵。”就在此時,葉庭雪突然出聲喚了他的姓名,“不可如此,荀鈺公子只是喚我去花房摘抄藥方,這才回來的有些遲了。”葉庭雪知道桑塵也是出於對他的關心,便細細地同他解釋了清楚。
“原來是這樣啊,那……”桑塵轉過頭去看了看荀鈺,不知為何就是看不慣他那一副自大又討人厭的模樣,更何況,葉庭雪看不出,難道他自己還看不出嗎,那荀鈺看她的目光明明是有幾分情愫的。
“好了,你去打一盆水進來。”葉庭雪怕他與荀鈺爭執起來,便交代他出去打水,再拿些乾淨的布巾來,“荀鈺公子要為迦陽施針,你且先去準備。”
“那好,我這就去。”桑塵點點頭,葉庭雪的話他向來是聽得進去的。
“荀鈺,迦陽他怎麼樣了?”葉庭雪來到床榻邊,見荀鈺將銀針鋪開來,在火燭上燒炙片刻後,用另一隻手揭開他的衣衫,為他施起針來,葉庭雪則在一旁靜靜地觀看著。
“你看,要從他的陰郄、郄門、心俞、膈俞、巨闕、膻中分別刺針下去。”荀鈺一邊捻轉銀針,一邊同葉庭雪講解,“穴道此下去的尺寸時間也需得把握精良。”
“今日行針後,迦陽能醒來嗎?”葉庭雪將方才荀鈺所講都一一記下後,這才問到。
“應當半個時辰過後,他便能轉醒。”荀鈺將手中的銀針一一取下,放回針袋之中,“我去取煎好的湯藥來。”言罷,他便走出屋子,前去取藥。
葉庭雪伸出素手去將迦陽的衣衫穿戴整理好,便靜待荀鈺與桑塵歸來,方才荀鈺為迦陽施針時,他額上生出層層細密的汗珠來,想必是有知覺的。
“庭雪姑娘,水來了。”桑塵將木盆放於桌上,擰乾了布巾送至葉庭雪手中,“迦陽大哥怎麼還沒醒來,我方才過來時見到荀鈺,想必已經施針完畢了?”
葉庭雪點點頭,將布巾放置於迦陽的額上,輕輕地擦拭起來,“還要半個時辰才能醒過來,荀鈺他已經去取湯藥了。”
桑塵點點頭,卻不知葉庭雪怎地突然便不喚荀鈺公子,而喚起荀鈺來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間隙,床榻上的迦陽,手指竟是微微一動,眼睫輕顫,但葉庭雪同桑塵卻都未瞧見,心中只覺荀鈺既然說了要半個時辰,必然不會早醒。
過了片刻,荀鈺也端著熬好的湯藥走了回來,他回到屋中,將湯藥擱置在了桌上,“只需在他醒後讓他將這湯藥喝下便可,如此這般十五日,方可痊癒。”
“太好了。”葉庭雪聽聞後,會心一笑,一顆心終是落了下來,只盼這期間不要再發生任何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