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打殘荷之聲傳入葉庭雪的耳畔,她自床榻上坐起身子來,披上榻邊的輕衫,遠望窗欞外,只見陰雲重重,那細雨疏疏也好似隔著氤氳的簾幕一般讓人瞧不真切。
風有些俏皮頑劣了,從門扉的縫隙之間躥過躍至葉庭雪肌膚之上,她微微瑟縮了下身子,卻發現今日並未得見輕蝶她們。
正在她疑惑時,便聽得有人在屋外叩門,她輕聲說:“進來。”來人正是輕蝶。
“葉姑娘。”葉庭雪見她手中拿著一信封朝著自己走來,“這封信,是谷……公子讓我給你的。”她說完,將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
葉庭雪頷首謝過,伸出素手將信封接了過來,只見上面並未寫一字,不知荀鈺此舉是何意。
“公子說,讓葉姑娘今日便不用去百妍坊了。”輕蝶說話時,目光卻一直盯著葉庭雪手中的信封。
葉庭雪雖看出她似乎對著封信極為好奇,不過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道:“多謝姐姐,這信我一會兒自會看的。”言下之意也是不會當著她的面開啟來,這也更讓葉庭雪篤定,輕蝶必然是對荀鈺有情意的。
輕蝶自然識趣,雖心中有些不快,但她到底只是這逍遙宮中的侍婢,絕不可能去搶奪荀鈺寫給葉庭雪的信。
她福身行禮,然後離開。
待她走後,葉庭雪這才將手中的信封拆開來,只見宣紙展開,上面赫然是荀鈺那頎長飄逸的字型,寫著:阿葉,見字如晤。前日吾師寫信傳意,江湖之上近日有變,需吾前去相助,吾於今日行,往穹武而去,不知何時歸。吾不在之時日,施針一事交由爾代勞,平日裡爾隨吾學習,應當知曉其法。若有其餘要事,尋輕蝶相助便可。
不過吾離去之事,切不可對任何人講起,切記。
落款則是荀鈺二字。
葉庭雪看完後,將信紙摺疊起來,放回信封之中,又隨手將信封壓在了枕下。
心中只暗自想著,不知是何事這般緊急,竟是要荀鈺親自前往穹武國。而他在信中事事交代清楚,想必這去一趟的時日不短。
他不讓自己對旁人講起他離開逍遙宮的事又是為何?
葉庭雪滿腹疑惑,但一時之間卻也想不明白,只道荀鈺定然有自己的思量,照做便是。
於是這些時日裡,她便一心只為迦陽施針煎藥,對於荀鈺離開的事也當真是未對任何人說起,即便是迦陽問起為何最近不是荀鈺來施針,她也只道是荀鈺希望她能夠將此針灸之術掌握。
迦陽與桑塵皆未起疑,只不過歌鳳缺卻是沒有那麼容易相信葉庭雪的說辭。
他特意去了百妍坊附近,也未見到荀鈺的蹤影,便斷定荀鈺必然是離開了逍遙宮,如此一來便更加方便了他尋找紅貘。
只是,他趁著這些日子,在這逍遙宮中尋找了好些地方,甚至有許多旁人不會想到的角落處都一一檢視過,這宮中既無上鎖的屋子,也沒有結下結界的陣法。
紅貘這種異獸,似乎根本就不存在於逍遙宮中。
歌鳳缺甚至開始覺著或許是青陽弄錯了,這紅貘本只是傳聞中的異獸,如今這世上可能早已不存在了。
而另一邊,荀鈺其實只收到一封信,便是那日葉庭雪來到百妍坊時,他正在看的那封信,那封信上只說了他的師父,逍遙宮宮主要前往穹武國的穹武山莊,因四大世家的人在冥海邊所見,懷疑穹武山莊勾結魔教,所以要齊齊前去討要說法。
他的師父與穹武山莊的掌門是好友,穹武山莊掌門書信與她,讓她前去支援,她也不好推拒。
至於他為何要孤身前往穹武山莊,則是因為他對冥海發生的事有所耳聞。
四大世家若是此時攻上穹武山莊,必然是想要藉此機會一挫穹武山莊的江湖地位,若是給不出說法,動起手來,他師父在其中不免受到牽連,他也同樣不可讓他的師父置身險地。
更何況,這關乎逍遙宮的名聲。
他幾乎是快馬加鞭,一刻也不停留地朝著穹武國行去,待到穹武國的那一日,恰好是四大世家前往穹武山莊的日子。
他在孟軒城中置換了馬匹,又購置了一身與穹武山莊弟子所著十分相似的衣著,在客店中易容改裝,從客店出來之後,便一如穹武山莊的弟子,任誰也瞧不出他本來的面目。
而後他便一路朝著穹武山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