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記憶中,這個雲思音自嫁入皇宮之後就嫌少回家探親,最後一次與雲素語等人見面還是七年之前,那是雲素語不過九歲,雲素兒也不過才八歲。此時再一次見到,依稀能從長開的眉眼看出當年的小丫頭模樣。
雲素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第一眼望過去,目光總會被她吸引,正值皇后表揚她,而她抑制不住嘴角得意之時,蘇公公卻上前一步,俯身在皇后耳邊耳語了幾句,雲思音的臉色立時不太好起來,抬眸看向雲素兒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搶了嫡姐的轎子?還在不停地與蘇公公攀談? 看似美麗無比的花蝴蝶,其實是別有心計?皇后頓時沒了與她說話的心思,轉眸往她身旁的雲素語看去。
雲素語打扮的素雅,未多著粉黛的絕美五官,配上那平靜的清冷氣質,仿若高山之巔的松柏,有一種別然的風骨,月白色的長裙剛至腳踝,坐下時便拖曳至地,配上其上偶爾隨風擺動的青絲,似那廣寒中翩然的仙人。
相比之下,即使雲素兒打扮更為精緻豔麗,可是和雲素語那出塵絕世的氣質一比,頓時就顯得世俗氣息濃重,竟還有些風塵。
懂得謙讓,也懂場合分寸。皇后面上的不高興在看到雲素語時又盡數化為點點笑意,看的雲素兒嫉妒心乍起,雙手都忍不住隱在袖中緊握。
這賤女人!竟如此博人眼球!
她竟絲毫不知,是因為她自己的行為而令皇后不悅。縱是她將那嫉妒情緒掩藏de 很好,也逃不過六宮之主的眼睛。又見雲素語端坐在桌前,雙手交疊在膝上,低垂了眉眼,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淡然模樣,皇后心中更越加滿意。
哥哥的兩個女兒俱都容貌迤邐,但是處事風格卻迥然不同。
就適不適合太子妃的位置而言,雲素語的淡然大氣顯然更符合雲思音的要求,溫柔的皇后微微眯了脒眼,竟顯得有些威嚴。不管她如何溫柔,如何讓人如沐春風,她的身份是六宮之主,滄瀾國母,母儀天下之人。
後宮爭鬥,滿是看不見的血腥,能坐上皇后的位置的人,怎會真如表面般春風化雨?
觸及她略帶威嚴的審視目光,雲素兒不值為何有些心虛,趕忙學了雲素語端坐,垂眸避免觸及皇后的目光。雲素語自然淡然,不卑不亢,寵辱不驚。
在兩人進宮之前,皇后對她們兩人的個性還有作為都有一定的瞭解。國舅府的大小姐任性刁蠻,說話處事毫無分寸,還一直跟在太子身後跑,一點也不知矜持為何物,而二小姐,溫婉賢淑,知書達理,兩人可算雲泥之疏。
到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並不如先前瞭解過得那樣,雲素語非但不是那刁蠻任性,肆意妄為的主,反而處事淡然,那是真如表面這般老實呢?還是別有用心呢?
皇后收回審視的目光,輕輕一笑,又變成了那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樣子,“素語,你也出落的亭亭玉立!
有如此乖巧伶俐的兩個女兒,哥哥可真有福氣!來來,莫要跟姑母客氣,宮中近日裡來了位新御廚,手藝還不錯,嚐嚐他做的這桂花糖蒸慄糕……只是幾年不見,可能莫要與姑母生分了。”
玉桌之上,擺放著精緻的糕點美酒幾許,早在雲素語兩人做下時,丫鬟就上前來斟滿了一杯清酒,精緻的點心疊成塔形,皇后伸手,將其中一碟推到兩人面前。“嚐嚐看,看看甜不甜。”
點心剔透仿若水晶,在陽光之下更顯漂亮可口,讓人食慾大增,兩人道了謝,雲素兒當先伸手拿了一塊,卻沒發覺皇后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恢復正常。雲素語抬眸看了雲素兒一眼,略略皺眉,卻也沒有說話,伸手在她之後也拿了一塊。
長幼不分,目無尊卑。
雲素兒平日在家與雲素語掙慣了,此時在皇后面前這習慣一下沒改變過來。反觀雲素語倒是舉止得體,即使被庶妹搶先,也沒有過多爭議,可謂識得大體。皇后緩緩一笑,對這個準兒媳婦越看越順眼。
桂花糖蒸慄糕拿在手中,軟軟綿綿,手感有點像糯圓,散發著陣陣甜香。在原主的記憶中,她們姐妹兩人這入宮還是第一次,前幾年見皇后,還是因為皇后主動回了國舅府,連宮都是第一次如,更何況品嚐這宮中的美食?
雖然國舅是皇親國戚,也算位高權重,但吃穿用度就算再好,和皇宮中人比起來也是略遜一籌,更何況這糕點是出自御廚之手,還是一位被皇后娘娘也誇讚手藝好的廚子,做出來的東西想必也可口的很。
張嘴輕輕一咬,滿嘴的酥糯,但是味道卻……沒有想象中的甜膩口味,反而鹹的有些過頭,雲素語將口中的吞下,便將剩下的放入盤中,不再碰一口。斜眼看了看雲素兒,她秀眉微蹙,相比她的那塊也和自己的一樣,並不好吃。
“嗯?怎得?怎地吃一口就不吃了?莫不是這位的廚子的手藝不和你們的口味?你們以前就最喜歡吃這甜點了,今日你們來,本宮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皇后的笑容有些異樣,似乎對她們兩人的不賞臉有些不滿,雖然話語正常 ,但是語氣卻帶了些冷。
雲素兒自不想惹皇后不開心,又加之皇后說這糕點是她親自吩咐御廚做的,更不敢駁了她的面子,違心地笑道:“姑母說笑了,不是不符合口味,只是素兒出門之前已經用過膳了,此時尚且飽腹,暫時還吃不下。”
“哦,原來如此。”鑲嵌寶石的鏤空金護指緩緩落在玉桌之上,金玉輝映,相得益彰。皇后笑道:“那你們覺得這御廚的手藝可好啊?他可是本宮最喜歡的一位廚子。”
皇后雖然在笑,但是周身氣場卻有些變化,如果說剛見面是如沐春風,那麼現在有些寒冷了,那周身的威嚴裝不出來,經過歲月經歷的沉澱,又豈是眼前兩個小丫頭能媲美的?
雲素兒當即心裡發虛,拿捏不準皇后的意思,思前想後只得乾笑一聲,開口道:“連姑母都讚賞的廚子,定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這話說的挺巧妙,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反倒將皇后娘娘也順帶捧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