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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徐嫋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靠在欄杆上,她知道徐桓卿不會讓自己做了那惡人的妾。因為在徐家班的這十年,徐桓卿待徐嫋嫋如親生的女兒那般,雖然物質上是貧瘠的,但是情感上早已超越親生父女了。

徐嫋嫋也不願嫁給鄭德望做妾,但是她又不希望有更多人為了自己受到牽連。於是,她便想著明日能在那衙門裡憑著運氣搏上一搏,看看能不能帶著徐桓卿出了這牢房。

第二日一早,衙門外站著密密麻麻的一堆人,你擠我來我擠你,擠在衙門門口無非就是為了靠前些,方便看個清清楚楚的熱鬧。劉翊也混在了人群之中,今日他穿著很簡便,和普通老百姓無異。門口熙熙融融,但是衙門裡卻還沒有人。

直到快到開堂稽核的時辰了,鄭德望和池縣令才一前一後從後堂出來,池縣令還特意命衙役搬了一張椅子給鄭德望坐著。這副樣子,不用審,衙門外的百姓便知道了結果,小聲議論著這場官司鄭德望會贏。隨後,有四個衙役將徐桓卿和徐嫋嫋從大牢裡押了出來,這便開始了開堂稽核。

只見兩側的衙役用殺威棒錘著地面,嘴裡有氣無力地喊著:“威~武~”

池縣令照著流程問了一遍鄭德望,鄭德望大言不慚地說著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言畢,池縣令都不正眼瞧徐桓卿和徐嫋嫋二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道:“徐桓卿,你也聽到了剛剛鄭老爺所說的話,我就問你可有此事?”

徐桓卿跪在堂下,向池縣令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衙門外都能隱約聽到額頭觸地的聲音,說道:“青天大老爺,並沒有此事!是那日鄭老爺要強了嫋嫋,嫋嫋踢了鄭老爺一腳。過了半個月,鄭老爺便來妙音閣索要賠償,說要兩百兩銀子,事情就是這樣。但是絕沒有鄭老爺說的那樣,還請青天大老爺明鑑!”

衙門外的人群熙熙攘攘,劉翊被擠在後面,有些看不清,便踮起腳尖使勁朝裡面看看,只見裡面跪著一男一女,那女的身形確實有幾分像自己之前在回春堂見到的女子。

堂上的池縣令靠著椅背,坐的舒服極了,安逸地說道:“鄭老爺,徐班主說事情並不是您說的這樣,您可有證據?有的話,請呈上來。”

只見鄭德望身邊的管家從懷裡拿出一張紙,從外面看上面隱約寫著些字。管家走上去將紙攤在池縣令的案桌上,並說道:“回稟縣官大老爺,這是那日徐班主把徐嫋嫋賣給我們老爺時籤的賣身契,請縣官大老爺過目。”

劉翊聽到“縣官大老爺”這五字,有些不屑,這小小的縣令本本來就是為了百姓謀福,怎擔得起老百姓這樣的稱呼呢,且堂上的池縣令聽到了並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看來是聽慣了,也在這裡作威作福慣了。

劉翊心底裡盤算著,這樣腐敗的貪官小吏也該好好盤算來了,還天下一片青天。

那池縣令拿起管家攤在桌上的賣身契公示給堂下的人看,並厲聲道:“徐班主,證據在此!我看你還如何狡辯!”

徐桓卿看著忽然憑空冒出來的賣身契,頓時間變了臉色,高聲喊道:“青天大老爺,徐某人並未簽過這賣身契!這定是鄭德望偽造的,用來誣陷徐某人,以達到目的。還請青天大老爺明鑑,還徐某人一個清白。”言畢,還重重地磕了個頭,那一聲沉重的響聲連衙門外的百姓都聽的很清楚,十分洪厚。

而且待徐桓卿再次起來的時候,額頭已經泛紅了,隱約還冒著些血花。

池縣令聽到徐桓卿的辯解,卻不加揣測,便直接說道:“這白紙黑字,如何做的了假!你這戲子為了活命,真的什麼謊都扯的出來!”

一旁一直跪在那兒沒有說話的徐嫋嫋忽然站了起來,微微皺了下眉,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堂上坐的安逸的池縣令,冷冷笑道:“池縣令,如若這賣身契是真的,也不怕作假,不如就那張紙,讓我師父在紙上寫下名字,對比一下,便知道這份賣身契是不是真的了。”

就徐嫋嫋這一舉動,引起了衙門外的群眾的熱議,都說徐嫋嫋膽子好大,竟然敢直接站著和池縣令說話。劉翊聽到了聲音,再看看隱約的側臉,他確信徐嫋嫋便是當天的那個女子。

池縣令並沒有理會徐嫋嫋,直接對著兩側的衙役高聲喊道:“來人,徐桓卿騙人錢財,數額巨大,當斬立決!至於徐嫋嫋,既然徐桓卿收了人家的錢財將徐嫋嫋賣給了鄭德望,便歸鄭德望了。”

一旁的鄭德望聽了池縣令的判決,正是他所希望的那樣,便面露喜色,無賴般地抖著那雙粗如樑柱的腿。

卻不想站在堂下的徐嫋嫋直接當眾大喊道:“池縣令,今日如若不給一個證明的機會,這如何讓衙門外的群眾信服,如何讓燕京城的百姓信服,如何讓這燕國的百姓信服,如何讓全天下的百姓信服。”聲音愈說愈高,語氣也愈來愈怒。

忽然間,衙門外炸開了花,群眾們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池縣令怕再這樣場面愈演愈烈,無法收場,便對旁邊的衙役說道:“快將這不知好歹的徐嫋嫋送去鄭宅!”

離徐嫋嫋最近的衙役便上前押住了徐嫋嫋,徐嫋嫋趁著最後的機會說道:“池縣令!您這樣罔顧王法,會失了百姓之心的!遲早有一天,您也會失了聖心!”

池縣令見這堂下的小女子竟然敢詛咒自己,怒目圓睜,氣得下頜骨都發顫了,怒聲道:“來人!徐嫋嫋出言不遜,杖責二十!”

池縣令也不顧鄭德望的面子了,畢竟這女子竟然在衙門裡煽動民心不說,還詛咒自己,留她一條命已經是仁慈了。

堂外的劉翊再也看不下去池縣令胡作非為,便從衙門外的人群中擠了出來,說道:“池縣令,你這般罔顧王法,聖上知道嗎?”

徐嫋嫋聞聲望去,竟是那日在回春堂見到的小混混柳立君,竟不想他是宮裡的金烏衛統領,當真是人不可能貌相。

池縣令打量了劉翊的打扮,不似做官的,也不似有錢人,便飛揚跋扈地說道:“你又是誰?竟然敢這樣說本官,是想和那女的一樣領罰嗎?”

只見劉翊拿下腰間的令牌,給池縣令看,並說道:“我乃御前的金烏衛統領,你膽敢動我?”

劉翊早料到了,如果那個池縣令真如百姓們傳言那樣,是個貪官、惡官,定不會公正斷案。如若那個女子真是徐嫋嫋,就會被迫嫁給鄭德望。他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斷送一個他在意的女子的芳華。但是微服出訪又不能擺明了皇帝的身份,於是他便想借著御前金烏衛統領的身份出來壓壓池縣令。

而劉翊不知道,他之所有在意那個女子,只是那女子和之前初遇時的許延君有些神似罷了。

池縣令看到金烏衛的牌子,有些認慫,便說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統領大人能夠放過在下,在下沒有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就請您放過在下吧。”

劉翊嘴角微提,雙目直勾勾地盯著池縣令,池縣令被盯的有些發慌,眼珠子不停地轉著,時而看看劉翊,時而看看堂下坐著的鄭德望。

劉翊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且沒有傷天害理?那剛剛那個案子怎麼回事,不會是我們衙門外的人都看錯了吧?”

被劉翊這麼一問,池縣令知道今日這事不會輕易平歇了,劉翊想讓他重審案子,一邊是鄭德望,一邊是自己的官位,哪個都不能含糊對待。如果得罪了鄭德望,自己的日子便會不好過。如果丟了自己的烏紗帽,收入沒了,一家子的日子也便不好過了,再加上池府上下那麼多奴才,又是一筆不菲的開銷。

現下池縣令便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能走到哪步是哪步。

池縣令先是裝無知,收起了剛剛那副飛揚跋扈的嘴臉,站在一旁弓著腰賠笑道:“這案子都清了,鄭老爺都把證物呈上來了,還有什麼沒查清的嗎?”

劉翊看池縣令在裝蒜,便狠狠的剜了池縣令一眼,說道:“剛剛徐班主說他沒有籤,那女子也說了那賣身契可能造假,為何不讓那徐班主寫一下字,對比一下,看那字是不是徐班主的。如果是,池縣令自然是清白公正的。如果不是,那便有些不好說了。”

劉翊沒有說明,但是池縣令知道,如若字不是徐桓卿籤的,他和鄭德望就會下不來臺。他忽然慌了,背上隱隱冒著冷汗,因為他知道那字根本就不是徐桓卿籤的,是鄭德望找人胡亂寫的,只是用來栽贓徐桓卿罷了。

池縣令就木訥的站在那,想著以什麼理由推脫,卻不想劉翊直接喚人了。

“來人,上筆墨紙,讓徐桓卿寫!我倒是要看看那字到底是不是徐桓卿的。”

隨即便有衙役從後面拿著托盤上來了,上面放著湖筆、徽墨和宣紙,徑直走到了徐桓卿面前。徐桓卿接過筆,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細緻整齊,蒼勁有力。

劉翊拿來賣身契,和徐桓卿寫的字做對比,完全不一樣。那賣身契上的名字歪歪斜斜,寫的潦草至極,沒有一點筆鋒。看這框架和字距,便知道不是一個人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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