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翊收起了手上的劍,對那壯漢說道:“你回去之後,替我給你主子遞話。”
那壯漢跪在地上連連答應道:“好好好,剛剛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只要好漢不殺小的,什麼話我都給你傳,只要好漢你不殺小的……”
不知為何有一些搞笑,剛剛那人還在劉翊面前自稱他爺爺,現在嚇成這樣,立馬改稱呼自己為小的,著實是有些搞笑了。
如若這壯漢知道身前這個男子是大燕國的皇帝,不知道他又要作何反應,是俯首認罪,還是為了剛剛自己的狂妄無知在劉翊面前自刎呢?
瞧他這副蛇鼠模樣,應該是會選擇前者,苟且偷生吧?
劉翊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你回去剛告訴你家的主子,就說燒你家主子客棧的是江湖柳大俠。還有就是,別讓我再看到他欺負百姓,不然不會只是燒一家客棧這麼簡單了。”
那壯漢跪在地上只能連連稱是,說道:“好好好,今日好漢說的話,我定會全部帶到,不多一句,也不少一句,就求好漢饒我一命。”
“還有一件事……”劉翊遲疑了一下方才繼續說,“就是不許再做這行當了,早點金盆洗手,回頭是岸。不然遲早有一天,你的小命也會丟在這件事上。”
說完,劉翊並命人放開了那個壯漢。
那個壯漢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半途竟然連頭也不敢回。
劉翊現在才發現,四周都是屍體,一片狼藉,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但是地上都是剛剛惡霸的人,沒有一具是暗衛的屍體。
“公子,這裡這些屍體怎麼處理?”
“和這客棧一樣燒掉吧,和他們生前的罪孽一起消亡吧。”
劉翊的聲音如冰霜一樣冷,猶如陰間派來的死神一般。他早已經漠視生死了,畢竟爬上這個皇位,要有多少人犧牲性命,看累了,也就忘記了懼怕。
那些暗衛把八具壯漢的身體扔進了燃燒的客棧,客棧裡的火苗正在跳動著,好像飢餓的孩子在鼓掌歡迎著新的餐食。
此刻的客棧是一個巨大的人間熔爐,熔化了人最原本的本體,熔化了人帶來的罪孽,熔化了人最後的美好。
人來到這世上,即是美好的,也是邪惡的,是美與醜的並存體。呱呱墜地的那一刻有多少希望,又有多少是失望。在懵懂的時候又被灌輸了多少善與惡呢?這些都未知。
人從來不是單純的生命體,不能單純從一個方面去分析,無論是帝王也好,平民百姓也好。
劉翊心裡明白,也許這些人也不希望做這個行當,都是被生活逼迫走上惡途,就像現在躲在馬廄裡的葉娘夫婦。
劉翊對其他暗衛說道:“你們都散開吧,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劉翊和莊善方繞過燃燒的客棧,走到馬廄,此時還有幾個暗衛小心地守著,劉翊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他們撩開馬車的簾子,此時掌櫃正抱著葉娘,葉娘縮在掌櫃的懷裡正發抖呢。因為葉娘從來沒有聽到過男人廝殺的聲音。雖然她做了那麼多惡事,但是她從來沒有真心要殺過誰,都只是被生活、被惡霸所迫,她從來沒有正面殺過一個人,要麼是迷暈,要麼就是毒死,所以沒有聽過那麼慘烈的廝殺聲。
劉翊掀開門簾子,面無表情地說道:“好了,出來吧,沒事了,那些人都死了。”
說話的聲音十分懶散,好像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確實這件事比起搶皇位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葉娘聽到那些人都死了,便哭得更加厲害了。
因為那些人曾經幫著惡霸欺負過他們,葉孃的腦子裡都是那些人打罵他們時凶神惡煞的樣子,卻不想那些人卻都死了。不知道此時的葉娘應該是欣慰,還是應該恐懼。
葉娘她也不清楚,對那些人是恨還是不恨。
恨嗎?曾經那些人那樣打罵過他們。
不恨嗎?那些人裡有些也是為生活所迫。
人間就是這樣愛恨糾葛化作麻繩擰巴在一起,由不得你去選擇到底是該愛是該恨,你只是被那個麻繩抽著走的小獸罷了。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他們不敢對你們怎麼樣了。”
葉娘收了收淚水,和掌櫃的一起爬下了車,雙雙跪倒在地上。
掌櫃跪在地上說道:“公子,就算客棧被燒了,雖然看上去我們是解脫了,但是我們也沒地方去了,就求求你收留我和葉娘吧。”
莊善方面露難色說道:“公子,不可,他們什麼來路都不清楚。而且他們剛剛是要毒害你啊,千萬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