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提著一盞幽暗的絹燈在前面引路,敖曈在後面跟著,整個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腳下的一點光,和兩邊不時好似有水浪拍打的聲響外,什麼都看不清晰。過了一會兒,兩旁燈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築在水上的白牆,約兩米高,上覆黑瓦,牆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正中一個月洞紅漆大門虛掩著,有琴音和著曲聲隱約傳來,門上黑色匾額上書“梨花林”兩個燙金大字。
敖曈問:“九兒,青丘狐族皆有梨花樹,為何這才是真之梨花林?”
阿九莞爾一笑,說:“這裡是我們一直以來最好的樹,所以就被保護了起來。”
兩人走了進來,只見枝頭上一叢叢一簇簇,滿眼都是雪白雪白的梨花。有的已經完全開放,潔白的花瓣圍著紫紅粉嫩的花蕊。有的剛剛鼓出花苞,綠茸茸的花萼託著銀星點點的花蕾。
阿九略有憧憬地說:“我不喜歡那些嬌嫩鮮豔的花,我卻喜歡梨樹上那綻放著象徵著純潔的梨花,它潔白的花朵,讓我想起一首古詩來: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梨花也是這樣,滿樹潔白如銀似雪的花朵。梨花的顏色並不如紫羅蘭般嬌豔,卻是人間最純淨的色彩。花開得不多,但卻似鵝黃嫩綠的枝頭上添了一層雪白的紗簾。更多的只是長出了嫩嫩的、嬌嬌的花苞,讓人心頭有一種憐惜,使人禁不住驚歎生命的偉大。”
敖曈看她那憧憬的眼神,不禁臉蛋微紅,從後面輕輕抱住阿九,說:“九兒,你都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真迷人。”
他剛想碰碰她的頭簾,便被阿九一把攔下,敖曈有點發愣。阿九轉了轉眼睛,想趁他不注意一把扯下他的斗篷,結果被敖曈發現了。“九兒,你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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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百年後
地點:南冥
南冥的第一位皇女誕生了,也就是小帝姬,錦鯉族族長無朔便舉辦了一場宴會,邀請四族都參加。阿九十分興奮地來了,因為這可是她第一次來海下,只見路上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
“小九兒,你來了?”這熟悉的聲音,一聽便知道是曈哥哥,阿九笑了,連忙轉過身,看著如脈脈春風般的容貌,說:“曈哥哥,我們有好幾十年沒見了吧,你過的還好吧?”
“嗯,你呢?”
“我當然……”阿九突然有點心虛,因為這幾十年雖然已經很少有人打她了,但別人對她的成見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她咳嗽了一聲,說:“當然,當然過得很好。”
“哎,他們為小帝姬起名字了嗎?”
“起了,名曰無沉夕。”阿九想了想,說:“清江漣漪牽沉夕,塵雲悠悠一凌。哈哈,真是個好名字。”
“宴會開始了,我們快入場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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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只有阿七在悶悶不樂,因為她剛被長老罰抄書十遍,還沒等寫呢,就被叫來參加這個宴會。
阿七搔了搔頭,宴會有點悶,她便出來透透氣。走著走著,遠遠看見了一棵碩大的櫻花樹,不禁有點好奇,心想:這海下也有樹,還生的如此好看。她走了過去,突然看見男孩坐在盛開的櫻花樹下,頭髮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澤,脖頸處的肌膚細緻如美瓷。一陣微風,花瓣輕盈飄落,晶瑩如雪,細細碎碎,彷彿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男孩輕輕側轉回頭來。
阿七看見他的容貌後,不禁愣住了,對著他痴痴地看了一會。“你看什麼呢?”
阿七臉瞬間微紅,連忙鞠了一躬,說:“我乃青丘狐族的阿七,多有冒犯,我先行一步。”
正當她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叫住了她,說:“過來”
阿七緊張走了過去,“坐下。”她有點不自在的坐在了他對面。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搖了搖頭。
“我乃錦鯉族二殿下無忌是也。”
“啥?”
“為何我在你們青丘狐族上課的時候沒看見你。”
“你來我們青丘狐族上過課?”
“是啊,我哥哥無尹也去了,我們上了大約一個月。而且你們青丘不愧是妖界最繁華的族”。
“是這樣啊。”因為那時候阿七因為擅闖人家仙界,便罰她禁足,狐帝其實不想罰她,但是外族來這學習,正好便在他們學完之際將梨七放出。她說:“我因犯了點錯誤,所以被阿爹關了起來,正好你們學完之際,我就被放了出來。”
兩人聊著聊著,便熟悉了。
那一年的那一天,他們相遇了。正如愛情的到來,正如她對他的一見鍾情。就這樣他們默然相愛,寂靜喜歡。他叫她傻子,她叫他笨蛋。
因為阿七不知道,下一輩子是否還能遇見無忌,所以她今生才會那麼努力,把最好的給他。影子在下雨天也會缺席,可是,無條件會陪他的人,狂風豪雨都一直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