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梁文盛又讓雜役把莊文宣請來。現在他越來越覺得離不開他了。
莊文宣聽完梁文盛說完剛才提審齊鴻福的情況。想了想,又回到自己的值房拿來一本《大誥》,埋頭翻了一會。然後對梁文盛說道:“大人,這個齊鴻福背後有高人啊。”
他接著翻開《大誥》又接著說:“大人,請看這一條。‘糧長有雜犯死罪及流、徙者,可納款贖罪。’,都說糧長犯死罪可以納款贖罪,但出哪條哪款,很少有人知道。”
“嗯……”梁文盛善於輯賊捕盜,但對於各種法律條文的研究遠遠不如莊文宣。這是他也顧不得臉面,直接問:“何為雜犯死罪?”
“雜犯死罪就是除十惡、故意殺人、反逆緣坐、監守內奸盜略人、受財枉法致死之外的死罪。”莊文宣解釋道。
聽他如此解釋後,梁文盛還是有些不明白,他再次問道:“針對這個案子,你再具體說說。”
“我說齊鴻福背後有高人,我在於此。在這個案子中,那些強買強賣,教唆縱容、弄虛作假、強姦、偽證都可以納銀贖罪,一點也動不了他,甚至連糧長的位子都動不了,所以他敢全部承認。而故意殺人,可不是雜犯死罪,他無法納銀贖罪。但他說是死者撲上來撞向匕首而自殺。對於當時的情況,想想也合理,目前來看還真找不出漏洞。如此以來,最多也只能判他威脅恫嚇,還是動不了他。”
“看來還真是麻煩,他有糧長這個頭銜,還不能對他用刑。他一口咬定死者是自殺,死無對證,咱們又找不出他殺的證據,還只能按自殺定案。”梁文盛洩氣了,沮喪地說。
“其實可以用刑的,我《大明律》並沒有明文規定糧長不可用刑。”莊文宣提醒道。
“那就好辦了,下次再審就給他用刑,就他那養尊處優的樣子,幾板子下去,保證乖乖的招拱!”梁文盛聽說可以用刑,又重拾自信了。
“但是用刑也有風險,到時候他再反拱,說你刑訊逼拱,屈打成招。對於大人的官聲也是有影響的。畢竟他是糧長,雖說現在糧長大不如以前有地位,但如果朝堂上有人借題發揮,小題大做,對大人的仕途就非常不利了。”
“這……”梁文盛猶豫了,對於這個案子來說,還是自已的仕途重要。
“大人,其實我們還是可以稍微給他用點刑的,不過不是為了讓他招拱,而是……”莊文宣附在梁文盛的耳邊低聲耳語一番。
梁文盛聽後哈哈大笑:“莊吏目,你不但善於斷案,而且還非常壞,又狡猾又壞。不過我喜歡。”
莊文宣心想,我費盡心思給你出謀劃策,你卻說我狡猾,還說壞。我這是何苦呢。不過想想齊鴻福中招後的樣子,覺得自己確實非常壞。要壞就壞透氣吧,他決定再給梁大人出個壞主意。
“大人,下官還有一個主意,既然他讓你給算算贖罪銀子,顯然背後那高手沒有告訴他需要花多少銀子贖罪,那大人就不妨給他算算,不過不能和他說,而是……”然後他再次附在梁大人耳邊低語起來。
梁文盛聽完後,再次哈哈大笑,說道:“這個主意比剛才那個主意還要壞!明天再提審齊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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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遠志遠,我聽說齊鴻福那個老混蛋昨天被捕快帶走了!”陳氏匆匆地跑回家,還沒進門就聲音就先到了。
“好啊,這是好事啊!”何志遠得知這個訊息後脫口說道。心想齊鴻烈一家倒黴,他這個土豪弟弟肯定也沒好果子吃。
“好是好,可我們家那幾十畝地還能贖回來嗎?”
何志遠差點被雷暈,老孃竟然擔心那五十畝地贖不回了。這個腦回路太不尋常了!這麼好的機會應該落進下石啊,怎麼還傻乎乎地去贖回呢?
想到這裡,他對娘說:“娘,這次咱不用贖了,直接去衙門裡告他就。到時候他會乖乖的把那五十畝地退回來!”
說完,他就鑽進自己的小屋,鋪紙研墨,開始寫訴狀。當天下午他著寫好的訴狀,與父親一起來到縣衙。朝庭有人好做官,衙門有人好辦事,何志遠父子倆將訴狀給了莊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