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亮思索無果,搖頭道:“弟子不知,還請師父明示。”
平一枚嘆了一口氣,沒有著急回答,而是轉而說道:“想我乾坤門傳承至今已有萬餘載,甚至比起那九霄派還要久遠,可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
聽聞,丁亮只覺得莫名其妙,現在的乾坤門蒸蒸日上,躋身為五大門派之一,不明他的師父為何會做此感慨。
平一枚看出了丁亮的疑慮,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是時候把一切都告訴他了。便問道:“你可知我乾坤門宗旨的是什麼?”
丁亮沒有考慮,直接拱手回道:“自然是陰陽相生,乾坤互補,天地永恆!”
平一枚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這才是我們乾坤門的立足之本。那我要再問你,對於屠妖英雄大會,你怎麼看?”
丁亮沉思片刻,心中有了答案,卻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面露難色,道:“師父,弟子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只怕講出來,有些大逆不道。”
平一枚點頭道:“為師就是要聽你的真心話,你但說無妨。”
於是,丁亮便沒有了猶豫,拱手道:“弟子覺得舉辦屠妖英雄大會就是大錯特錯,雖然藉助此事可以提高我派的威望,但是很有可能招致妖族的報復,打破原本的人妖之間的平衡,恐生禍端。”
聽了丁亮一席話,平一枚神色有些激動,心中感慨總算是沒有看錯他,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可以放心交給他了。
對於平一枚內心的真實想法,丁亮自然不知,他見師父沉默不語,還以為自己說錯了,心中難免有些慌張。
豈料,片刻之後,平一枚竟開懷大笑起來,道:“不愧是為師的弟子,你的想法跟我一樣,只是事與願違,乾坤門已經不是為師一人能夠做主的了。”說到最後一句,平一枚的神色有些黯然。
丁亮全然看在眼裡,總覺得今日的他有些怪怪的,卻又渾然不知。
稍後,平一枚整理好情緒,正聲道:“丁亮,為師今日召你來是有一件大事需要託付於你,從現在開始,你要好好記住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
聽罷,丁亮一臉凝重,便微微躬身道:“是!”
平一枚旋即說道:“修真世界,浩瀚無窮,永遠超出了你的想象。而我乾坤門之所以立於其中萬餘載而不衰,所依靠的便是乾坤相生相斥,生生不息。眼下這種平衡就要打破了,也就預示著不久的將來,我乾坤門可能會遭遇一場生死浩劫。我必須提前準備,為我乾坤門留下星星之火,倘若那一天真的來臨,便可以燎原之勢使我乾坤門重新立足於世。而你便是我選中的星星之火!”
此話一出,丁亮一臉錯愕,這些話若是換作常人所說,他打死也不相信。可是,這些話字字出自他的師父、堂堂乾門門主之口,他不得不信。
隨後,平一枚取下一直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輕輕一甩,戒指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到了丁亮的手裡。
丁亮看著這枚戒指,他並不感到陌生,因為這正是他師父寸不離身的門主信物,只有門主才有資格擁有它。
“你應該知道這就是門主信物,只可惜只有一枚,還有一枚在坤門門主的手裡。即便如此,你擁有它,也足夠將來重振我乾坤門了。因為這是一枚儲物戒指,裡面收藏著我乾門幾乎所有的功法秘籍,包括最重要的陣法和傀儡術。”
聽罷,丁亮直接跪倒在地,雙手托起戒指,道:“弟子何德何能能夠承受得起這般重寶。”
平一枚堅定道:“我說你承受得起就承受得起,我把它交給你,給你的不止是它蘊含的價值,還有承載在它上面的負擔。遍尋我乾坤門上下,唯有你的資質最佳,意志最堅,所以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在給你之前,我已經抹去了上面的靈魂印記,所以它現在是無主之物,你只需要把自己的靈魂印記標記上去,便可使它成為你的專屬品,唯有你才能開啟。”
見到師父堅決的樣子,丁亮不再推辭,雙手縮了回去,點頭道:“謹遵師父之命。”
平一枚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徒兒,你快快起來吧,你要切記為師的話,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和這戒指,也就算是保住了我乾坤門的火種。如果將來有機會,定要拿到坤門中的戒指,也就算是圓滿了。”
丁亮緩緩站起身,握緊手中的戒指,感覺有千金重擔壓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就算獲此重寶,也高興不起來。
不多時,平一枚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丁亮,眼睛裡竟莫名泛紅,隨後鄭重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乾坤門的人,你我不再是師徒,你即刻離開乾坤門,永遠不得踏足乾坤門半步。”
此話如同晴天霹靂,讓丁亮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師父竟要將他逐出師門。他下意識地再次跪倒在地,道:“師父,請您收回成命!”
平一枚怕心軟,便轉過身去,道:“既然是乾坤門的浩劫,恐怕乾坤門的所有弟子都難逃此劫,我只有把你逐出師門,興許才能保住你一命。”
“不!”丁亮反駁道:“弟子要留下來與乾坤門共存亡。”
聽聞,平一枚佯裝大怒,道:“住口,我剛才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嗎?你想置我乾坤門萬餘年的基業於不顧嗎?”
當然不是,丁亮記得清清楚楚,他只是沒有想到要承擔這個重擔,就必須跟乾坤門、跟他的師父劃清界限,這讓他一時接受不了。
現在的丁亮不知如何是好,唯有跪在地上,眼睛有一些紅潤。
兩人沉默半晌之後,平一枚緩緩轉身,右手一吸,原本寄在丁亮腰間的玉佩被他握在手裡。道:“這玉佩是我師徒之間的信物,如今我把它收回,以此斷了你我的師徒之情。我不想多說,日後天高地遠,你好自為之。”
這是平一枚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他就撤去了結界,頭也不回地向著大殿內的隔間走去。
就在他剛走幾步,丁亮重重地把頭瞌在了地上,使得整個大殿都聽到一聲悶響。
“師父,這是弟子最後叫你一聲師父,請受弟子三拜,三拜之後,弟子即刻就會離開乾坤門,還望您保重身體。”
話罷,丁亮再連磕了兩個響頭,聲音傳入了平一枚的耳朵裡,使得他倍加傷感。傷感之餘,他繼續邁開步子,向著隔間裡面走去。
直到平一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大殿之內,丁亮才緩緩起身,眼睛已經有些溼潤。他來回看了一眼大殿,隨後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