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冷漠地說:“是柳如風設計的,卻是你下的手。來而不往非禮也!”一朵桃花從她手中飛出,魏宗英施展身法想避開,卻怎麼也避不開。
桃花種在魏宗英的喉頭上,他手捂喉頭,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生命力也在迅速地喪失。終於,他無力站立,倒在了地上。
威震巴山楚水的琅中俠端座在書案前,雙眼圓睜,嘴唇大張,鐵青的毫無血色的臉上一片驚詫莫名的樣子。他的喉頭有一枚桃花,與冷月軒門頂上的那枝桃花一起,襯托出這個秋天的詭異。
馬玉成第一個出現在魏宗英的屍體旁。明性和靜雲,李鎮東和李鎮西也先後趕到,然後柳如風他們竟然也來了。一群人面對閬中俠冰冷的身軀和呼吸全無的嘴鼻,都不得不信他英雄的一生已經被那枚桃花結束了。
閬中俠為何竟死在一枚桃花下?是什麼人殺了他?
閃電刀李鎮東和驚鴻刀李鎮西已是淚流滿面,他們從小列入快刀侯三的門牆,受這位師兄照顧的日子很長。從師學藝那會,魏宗英一直象大哥哥一樣愛護他們兄弟倆,而且他們的武功,也多半是魏英宗代師傳藝。魏宗英出師以後,在江湖上幹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闖出了閬中俠響噹噹的名號,為快刀門增了光。他身為大師兄,在一班師兄弟中功夫又最好,本是理所當然的掌門繼承人,他卻藉口自己不愛受拘束,喜歡閒雲野鶴的遊俠生活,極力舉薦李鎮東。就這樣,侯三死後,閃電刀李鎮東成了快刀門的掌門繼承人。不僅如此,師父去世後,魏宗英還是李鎮東最堅定和最有力的支持者。這是多麼深厚的一份情誼呵,比起有些江湖門派中的師兄弟,為爭掌門大位,手足相殘,詭計用盡,魏師兄對李家兄弟的這片情,簡直無以為報。他們怎能不傷心落淚呢?
“魏師兄,我閃電刀窮畢生精力,也要查出兇手,為你報仇!”李鎮東咬牙切齒,兩眼燃起了一股仇恨的火焰。
能用一枚桃花殺人,這手功夫就已臻化境,摘葉飛花,皆成利器,江湖上極為罕見。能用一枚桃花殺閬中俠魏宗英這等好手,更是功高絕頂。因為閬中俠是當今宇內有限的高人,多少人詭計用盡都無法傷他一根毫毛。而兇手不僅用一枚桃花殺了閬中俠,並且是在以快著稱的閬中俠發現他後來不及作出反應的情況下得手的。這等身手,誰能爭鋒?李鎮東真能報仇麼?
在場的這幫江湖好手,平時都不可一世,但此時真的一個個都傻眼了。他們清楚,這等實力,自己無力抗衡,那朵桃花無論對準,都將是那個人的災難。
大家似乎都為眼前魏宗英的死狀驚駭莫名,無人再發表片言隻語。
“桃花煞!”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
說話的是雲夢客柳如風,他一開口,所有的目光便齊刷刷地看定了他。
柳如風接著說道:“江湖絕殺,武林桃花。誰都不是奪魂桃花煞的敵手。”
煙波釣叟馬玉成一個顫粟:“果真遇上了桃花煞,那麻煩就大了。”
“什麼桃花煞?”夏懷遠忍不住問了一句。
在場諸人一頭霧水,誰也不知雲夢客柳如風和煙波釣客馬玉成在說什麼,但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夏懷遠提的問題,正是他們人人都想一問的問題。
關於桃花煞,馬玉成和柳如風也是聽玉笥老人提起過,只知是無敵絕殺,並不知曉備細,自然也就作不出更多的解釋。
煙波釣叟面帶戚容地說:“具體情形我也不知,我只知當年七絕刀王曾敗在桃花下。想來武林飛燕和武林飛鷂,也不是桃花煞的對手。”
陳文山吐了吐舌頭,說:“這麼厲害?”
馬玉成說:“當然,還有個說法是‘桃花不殺無罪之身,只誅負心之人’.”
陳文峰聽此一說展顏一笑:“既然桃花煞都是找有罪之人,各位都是俠義英雄,又沒做過什麼壞事,窮緊張什麼?”
柳如風不以為然地斜眼看著陳文峰:“閣下倒是說說仗義一生的閬中俠有什麼罪?所謂有罪無罪,都得由桃花煞來判決。打死一隻馬蜂,由人來判決是無罪的,由馬蜂來判決則是罪不容誅的。他雖說‘不殺無罪之人’,但武林中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罪。”
馬玉成接著說道:“就是這個道理。桃花煞殺人之前,必先插一枝桃花於被殺者附近,三十六個時辰一到,他就必取那桃枝上的一枚桃花去殺他想殺之人。此人形如鬼魅,神龍見首不見尾,殺人無數,卻誰也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明性師太皺了皺眉頭,說:“既有三天迴旋餘地,多請高手維護,總不至於連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吧?”
“連影子都看不見,人手再多又有何用?”馬玉成幽幽地說:“家父當年就死於桃花煞下。那鬼魅般的兇手電閃而過,在家父的喉頭留下一枚血色桃花。幾十名高手環護在周圍,沒有一人能作出有效反應,也沒有一人看清他是男是女、如何出手、如何來去。”
陳文峰有幾分不解地問道:“既是必取桃枝上一枚桃花,把桃枝藏起來或者毀滅掉不就萬事大吉了麼?”
柳如風冷峻地說:“閣下好聰明。這麼簡單的辦法,多少被殺之人及他們的親友都思考了許多日子沒有想到,倒是閣下一轉念就想出來了。”
雲柳如風續道:“‘桃花一到,不得妄動。動則招禍,十室九空。’儘管沒有誰去驗證這一說法,但又有誰願拿滿族滿村人的性命去賭一人萬分之一的生望?既然在劫難逃,何必累及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