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針線的右手止不住顫抖,面對傷患我還是頭一次如此恐懼。
手腕被他輕輕握住。“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你能怕成這樣著實少見。”他話語中仍盡是調笑。
可他這樣的態度卻令我心中更痛,哭得越發厲害,但因為手已經消過毒不能去抹,只能任由眼淚滑落。
他輕嘆一聲,終是收起了玩笑之態。“我沒事,這傷雖看起來駭人,但不過是皮肉傷。”
我氣惱反駁。“究竟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他輕笑。“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大夫?不先驗傷卻只知道哭,你這大夫實在是失職。”
經他一提醒我才反應過來,我的確是沒仔細檢視他的傷勢。還不都是因為受傷的是他,關心則亂。
我小心翼翼地按壓他的傷口邊緣。“疼了就告訴我。”
“無妨。”他淡笑,倒是真的看不出有絲毫疼痛的樣子,而我反而更是心疼了幾分。
他說的果然不錯,他這傷口雖然創面大,卻未傷及內臟,的的確確只是皮肉傷。可是當時的情形,那殺手明明是下了狠手的,怎會只傷了皮肉?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那人動手時我有防備,刀尖沒入的時候我順勢側了身,又用了七分內力阻了衝勢,所以避開了臟腑。”
怪不得,怪不得刀是斜刺進去的,原來是他有意躲避。
我望向他,心裡一陣酸澀:刀都刺進皮肉了,他竟還能如此冷靜地權衡利弊。
見我如此,他又道:“這沒什麼的,受傷次數多了,便學會了保護自己,本能罷了。”
聽他如此說,我心中更是不忍,卻還是咬了咬牙道:“雖沒傷及內臟,但傷口還是很深,需要縫合。”
“嗯,我知道。”他的聲音淡淡的。
“麻醉用的藥瓶在逃跑的時候弄丟了……你忍一忍。”
“好。”他望著我,眸光沉靜如水,讓我心中一定。
我深吸了口氣調整心緒,執起針小心翼翼地為他縫合。
整個過程中,他未吭一聲,但呼吸卻時快時慢,令我很是不安。
縫合完畢,我在他傷口上覆了一層繃帶,又扯了裙襬,在外面纏緊。畢竟我隨身帶的急救用品不多,而我們也不知何時才能離開這裡,所有物料都要省著用。
我替他重新將衣服穿好。“傷口疼得厲害嗎?”
“還好。”語畢他疲憊地閉上了眼。
擔心他缺水,我在山洞的周圍私下尋找,勉強找到了一片較大的樹葉。用雪擦淨,放了些雪在上面,捧回洞裡湊近火堆,不一會雪便融成了水。
我小心翼翼地捧著樹葉來到他身邊蹲下身。
“念空。”我輕喚。
他緩緩睜開眼。
“喝點水。”
他微微點頭。我將樹葉湊在他的唇邊,手卻頓住了。
他這樣平躺著定是不方便吞嚥。這樣想著,我用一隻手捧著樹葉,另一隻手將他的頭托起,讓他枕在我腿上。
他怔了怔,似是沒想到我會如此,不過片刻便又恢復如常。
我再次將盛著水的樹葉湊近,微微傾斜,雪水滑入他的口中。
喝完水,我再次將他放平。聽見他道:“其實你不必如此。”
“什麼?”
“我是說,你其實可以直接將雪餵給我,不必如此麻煩的。”
“哦。”我訥訥道:“可是雪太涼了,你是病人……”
聞言他的眸光閃了閃,忙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