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錦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似乎做了一場夢,在夢結束的時候,只剩下不捨和痛楚。
他們已經在馬車上了,馬車晃晃悠悠的,醒來的一瞬間初錦還有些恍惚,深深呼了一口氣,心口的擁堵也消散了很多。
她看了看自己的周圍,發現自己正身處在馬車的內建榻上,只有車窗上的簾子波動傾露出外面的光亮。
頭還有些昏沉,但只過了一會兒就恢復了清明,她的確睡了很久,夢裡有個人同她告別了,那人的身姿高挺,只是看不清楚模樣。
眼角好像有淚痕,是在那人消失的時候,心裡有什麼也隨之而去。
蘇赫巴。
恍然想起這個名字,之前的記憶也斷斷續續湧來,不過這下的初錦沒有那幾天的渾渾噩噩了,眼睛也有了神采,不再如那幾天一般木然呆滯。
她終於接受了蘇赫巴已走的事實,是她親自送了別,那一場溫如暖陽的夢結束了。
初錦醒來的動靜驚醒了旁邊守著的人,少女立刻轉過身來,初錦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少女嬌軟的身體撲面而來。
“初姐姐,你醒了。”
初錦微微一笑,如同往日一般溫婉恬靜,聞人月卻慢慢睜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般,實在是那幾日初錦的神態頹然又麻木,和以前是天差地別的模樣,無論聞人月使了什麼辦法初錦都無動於衷,實在是沒想到初錦睡了一覺就好了。
“你終於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聞人月眼圈紅紅的,看初錦好起來是真的高興,初錦看她這模樣不覺中心疼了起來,她把聞人月抱在懷裡,安慰她道,
“沒事了,我這不好了嗎?傷口癒合總需要些時間,我渾噩了這麼久也該醒過來了。”
初錦眼眸微垂,一絲黯然閃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麼久的鬱結似乎是放下了,只有初錦自己知道,她只不過是將傷痛藏在了角落,每當想起來的時候就隱隱作痛。
“初姐姐,那幾日你都快嚇死我了,你就像是魂兒都丟了,什麼都不在意,我們和你說話你也不聽,我還以為你怎麼了,不過還好還好,你終於和以前一樣了。”
初錦溫柔地看著在自己懷裡哭訴的小腦袋,心裡又憐愛了幾分,這小丫頭心裡藏不住事,不過想想自己那幾日,也確實把這小丫頭給嚇到了。
“我已經好多了,那幾天不過是太痛苦了,就自己把自己封閉了起來,讓你擔心了。”
初錦心裡是愧疚的,她那幾日的鬼樣子自己想想都覺得悲哀,這小丫頭還一直待在她身邊照顧她,心裡無疑是感動的。
初錦揉了揉聞人月柔軟的發,寵溺地說,
“我已經沒事了,之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你一直都守著我累不累啊?”
聞人月抬起頭來,烏黑的眼睛泛著水光,看來剛才是真的哭了,搖著頭說,
“不累,只有初姐姐好起來就好。”
初錦看著馬車內影影倬倬閃進來的光,伸展了一下腰和胳膊,睡了這麼久,竟然有些麻木了,隨口問道,
“月兒,我睡了多久?”
聞人月眨了眨眼,看到了初錦臉上的輕鬆之色心裡放心了不少,看樣子初錦的確是走出來而來。
“兩天。”
初錦頗些驚訝,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好像也做了很長時間的夢,不過是一罈子酒而已,她昏睡的時間也太長了,不過自從醒來之後,她的身上的確輕鬆了不少。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馬車還在行走中,有時候會磕到地上的碎石,馬車也跟著晃悠。
“在回大夏的路上。”
他們這麼快就要回去了,看來與戎狄的戰事已經結束了,他們是大勝歸來,大概回去以後就能聽得到大夏臣民們對他們天子的讚頌。
“戎狄與大夏和議了,以後戎狄就回向大夏稱臣,按時繳納貢品。”
聞人月在說這話時,心裡有些忐忑地觀察著初錦的神色,雖然她不知道初錦在戎狄發生了什麼,但是在那個戎狄王死後,初錦似乎受了不少的打擊,不然也不會出現那麼悲傷的神色,聞人月也不敢妄加猜測兩人的關係,畢竟初錦好不容易從傷痛中走出來,她也沒有必要再提起來。
“也好,至少以後戰事減少,不用那麼多人再犧牲了。”
在傷兵營裡做醫士的那段時間,她見過了數不清的以為戰事而導致重傷的人,耳邊的無邊無際的哀吟,無數的將士從戰場上下來之後可能留有永遠都治不好的傷痛,戰爭是可怕的,若是能阻止戰爭的發生,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初錦動了動身子,雖然在落地的時候頭有一陣眩暈,但很快便恢復了,看來是睡了太長時間,身體一下沒有適應過來。
馬車上的空間很小,她也走不了幾步,很快便重新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