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冉三日未再登我的門。
這三日裡,只有劉應偶爾會來給我送些東西,我便託他給祁冉遞了一封信,上面解釋了我做事的原委始末,順便透過他來了解外面的情況。
比如原來賀家新換了一任家主,治家無方,如今落魄了,只好託賀儒請求祁冉給他們在朝中尋個差事。
所以賀儒在府中也是如履薄冰,好在祁冉除了不讓他挨近我的院子,並沒怎麼為難他。
比如祁冉將柳昭訓許奉儀叫到一處對質,並讓賀儒親自給柳昭訓把脈,最後仍得出個難以有孕的結果。
於是派人搜了許奉儀的院子,果真搜出些腌臢東西來。祁冉命人鎖了嬋娟園,待日後與楚王之事落定,就將許奉儀帶到皇后面前進行發落。
比如楚王似乎終於按捺不住,開始逐個對支援太子的朝臣下手,先是利誘,再是威逼,若最後若還是不能為自己所用,就一刀殺了了事。
當日朝臣都親眼看見祁冉重傷回府,其中許多估摸他是活不了了,因此連“利誘”那一關都沒過,當即表態,轉而依附於楚王。
許相赫然在列。
他甚至還沒收到許奉儀犯事的訊息,就急忙跑到楚王面前獻殷勤,全沒想到身為太子奉儀的女兒日後下場何如,權勢面前,當真是連父女情分都不顧了。
這樣也好,起碼祁冉處置許奉儀的時候,不必再有顧忌了。
再比如其實祁冉也在楚王身邊安插了人,八九年過去,那人甚至成了楚王的一名心腹。因此楚王的各種行事祁冉都瞭如指掌,因此楚王對祁冉重傷一事始終未起絲毫疑惑。
“……應侍衛,我錯怪你了。”
原來你是真的八卦,抱歉以為是祁冉派你來忽悠我的。
賀儒給我施針後,我覺得身子便利了不少,偶爾疲倦,吃一粒解毒丸也能很快恢復。除了想起祁冉時手腳冰涼幾欲嘔血外,忙起來跟常人也沒什麼不同。
劉應同我說這些事時,我正拿一瓢淘米水澆花,接著就去洗衣服,畢竟需要事事親為,要乾的活兒實在不少。
他站在院中看著我,默了許久,還是開口:“太子妃,您手中的衣服已經洗了五遍了,不如我幫您晾起來吧。”
我忙把衣服擰乾搭起來,把手擦乾淨:“應侍衛還沒吃午飯吧?我給你盛一碗。”
話還沒說完,我已經跑進了小廚房,生怕劉應會拒絕。
其實我是怕閒下來就會想起祁冉,緊接著想起祁冉對我說的那些傷人話,到時眼淚止不住,生命最後幾天還哭哭啼啼,十分難看。
食材都是劉應親自送到阿膠館的,我夾出半條清蒸鱸魚,撥了碗飯端給他:“手藝大概不行,莫要見怪。”
劉應沒有推辭,躬身接過飯碗:“謝太子妃。”
他走到院門處,又轉頭問我:“太子妃,您不想問問安插在楚王身邊的探子的事?”
“祁冉讓你來探我口風的吧?”我苦笑兩聲,“他已經把我困在府裡,就算我知道是誰,又有何辦法去報信呢?”
劉應點頭示意,走了。
啊,祁冉還是不信我。
我的信他大概一個字也不願看吧。
我有些頹然,掃了一眼由鳳仙花染成的指甲,那種炫目的紅色,頗有些油盡燈枯的淒涼。
罷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