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方亮,從太子府來的丫鬟們即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替我梳妝,換上喜服。
那真是一件十分華貴的喜服,我聽說過,這是祁冉特意督促宮中的匠人趕製出來的,用了最好的絲線與布料,最正的大紅顏色。
我有些緊張,喝了一碗茶,讓人給我蓋上蓋頭。
吉時將至,劉應親自在酒樓門口放了一串鞭炮,丫鬟們扶我上了花轎。
那真是極奢華的陣列。
花轎前頭是從宮中選來的內監和女官,八名轎伕立在中間,後邊是由劉應統領的二十名護衛,祁冉許給我的嫁妝列在最後,排了滿一條街。
喜娘揚了揚手帕,吆喝了一嗓子:“起轎!”
樂聲響起,我把手收成拳攏在袖中,惴惴不安地等著那個時刻。
花轎需要環城繞行,最後才到達太子府,是將太子娶親之事告諸天下之意。
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利劍出鞘之聲在四周響起,樂聲突然凌亂,一直騎馬護衛在花轎左右的劉應怒喝一聲:“什麼人?”
我聽見喜娘低聲說了一句:“哎呦,是來搶親的,這下有好戲看了。”
……並不是,您還是儘快逃命比較重要。
我聽見來人與劉應短兵相接的聲音,其他護衛也很快加入了戰局。轎伕們有些慌亂,但也不敢輕易把花轎放下,只好在原地杵著,等著兩方人馬分出勝負。
對方來的人數不少,我很快聽見有人負傷,“嘶”了一聲:“應統領,頂不住了!”
轎伕、喜娘和丫鬟們更加不知所措,其中幾位轎伕手滑,直接導致整個花轎摔在地上,我被顛得極狠,頂在頭上的蓋頭掉進手裡時,我的眼淚也隨之流了下來。
轎子外面越發嘈雜,刀劍相對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噙著淚,將轎簾微掀開一條縫,正看見一眾下人倉皇逃跑的背影,劉應與太子府其他護衛正在勉強支撐,對敵人數明顯多一倍的蒙面黑衣人。
許是我拉簾子的動作大了點,引起了蒙面人的注意。其中一個帶頭的,居然一鼓作氣衝進了劉應等人的包圍圈,把刀橫在了我的脖子上。
這一幕還真是似曾相識。
我覺得嗓子發癢,嚥了一口唾沫,安慰自己這是最後一次,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離開了祁冉,我就再不會受人脅迫了。
蒙面人把我整個兒提出了花轎,衝劉應笑了兩聲:“回去告訴太子,他的新娘被我們帶走了,要想救回她,一個人前來墜鷹崖,做個交易。”
他拉住我,施展輕功,很快遠離了這片地方。
墜鷹崖不遠,蒙面人一夥很快將我帶到了那裡,把我往地上一丟,直接衝一個正愜意撫貓的青年行禮道:“主子,陳阿膠帶到。”
我沒理他們,低頭看了看仍在手裡攥著的蓋頭,自然而然想到祁冉,還有與祁冉相處的這幾個月時光,心痛不能自已。
青年饒有興趣地盯了我一會兒,問我:“你愛上他了?”
我仍沒有理會。
等了一會兒,不見祁冉的身影,青年又似笑非笑與我說話:“你說,太子會來嗎?他要是不來,咱們這已經實施了幾個月的計劃豈不是白瞎了嗎?”
我盯著大紅色的蓋頭,默了一下,清清嗓子:“他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