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陰雨,使得驍騎山的空氣變得格外潮溼,天空也變得陰沉沉的,這樣的日子很適合待在家裡看書,或者打坐。
而南宮羽此時正在練功房內打坐,她已在冥想中度過了兩個時辰,此時已從袖中拿出一本書讀了起來。
以前當徒弟的時候,她常常在袖子裡藏一本小說,每當師父讓她打坐時,她都會在最後半個時辰拿出書來偷閱。
南宮宗規,每次打坐需滿兩個半時辰。小時候的南宮羽總覺得這多出來的半個時辰就是拿來看書的。
她不知道的是,曾經的宗規只有兩個時辰,這半個時辰還真是師父讓她偷看書用的。
師父瞭解她,從前每次打坐一個半時辰後她便開始偷懶看書,師父沒有責罰她,而是默默的改了宗規,這樣一來她反而能每次坐滿兩個時辰。
成為宗主後的南宮羽已經沒有必要在打坐時偷看書了,可多年來的習慣使得她無論是躺在臥室的床上,或是坐在大堂上,都無法靜下心來看書,最佳的閱讀時間始終是打坐後那忐忑不安的半個時辰。
即使現在她偷偷看書也沒有人敢罰她,可那種惴惴不安的心情卻始終如約而至,而她認為懷著這樣的心情看的書才是有靈魂的。
人類是奇怪的動物,而人類最奇怪的行為莫過於他們的習慣。
現在看的這本書,是一個月前趁四位弟子下山配劍時,她偷偷去山下的書館借的,改編自歷史上華朝一位傳奇太后——洛太后的故事,這位姓洛的太后年輕時是名滿江湖的女俠,而後嫁給皇帝成為皇后,皇帝去世後就成了太后。
這位傳奇人物的故事她當然聽過,不過這本小說中描寫的很詳細,也不知有多少杜撰的成份,但說起這俠女變皇后的故事,她瞬間想到了自己那嫁入皇宮、已是當今南皇后的三姐。
天下四美中,她與這個姐姐並稱“南仙北後”,姐妹倆倒有點像那位華朝的洛太后。
不過,南宮羽不是很喜歡洛太后這個人物,因為她背叛了自己的師父。身為人師的南宮羽總覺得她做的欠妥,可也說不上是哪裡欠妥,畢竟她師父是反派人物,背叛才是正途。
每次看時總會陷入這樣的糾結情緒,心情除了忐忑外,還多了一份躊躇。
正沉浸在這複雜的閱讀情緒時,門外傳來一聲洪亮的報門,“翰墨劍門許天應拜會南宮劍宗!”
南宮羽心頭一緊,隱約知道他此行目的,心下不禁泛過一絲苦澀,但很快就一閃而過,起身出門。
從練功房到劍宗入口的距離不遠,那聲音沒再響起過,顯然十分耐心的等著她。
來到校場上,遠遠的瞧見牌坊下的那個中年男子,果然是翰墨劍門的門主——許天應。
許天應遠遠的就對她笑著,直到她飄然到來,宛如天仙下凡,降臨到了他的面前,他拱手作揖,笑容滿面,“南仙子,五年不見,風采更盛,真叫人豔羨非常啊!”
南宮羽面若冰霜,冷冷道,“見過許門主。不知許門主為何親自前來?”
“許某親來,當然是想念南仙子。五年前那一次會面,許某記憶猶新,回想起來……猶在眼前。”這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一身文人打扮,氣質儒雅成熟,宛如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先生。
可他的笑容卻讓南宮羽很是反感,“五年前,宮羽尚幼,不諳世事,如有得罪許門主之處,還請見諒。”
“南仙子這說的哪裡話,今日許某前來可不是興師問罪,而是與南仙子……敘敘舊。”說著,他伸手想去拉南宮羽的胳膊。
南宮羽微一側身,青蔥玉臂很自然的抬起,向著大堂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巧妙的避開了許天應的手,“請堂上一敘。”
許天應臉上微微變色,隨即笑道,“也是,此處不是談話之地。”
兩人穿過校場,進到大堂,許天應不客氣的坐在了主位上座,南宮羽則坐於主位下座,歉然道,“劣徒均在山下,敝莊也無侍從門僕,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許天應笑道,“南仙子這麼說就生分了。你我可謂是忘年之交,何必在乎這些繁文禮節?”
南宮羽微一搖頭,恭敬道,“不敢。”
她的態度讓許天應有些無措,略一沉吟,笑道,“一月後便是武宗大會,按照以往慣例,想必在海選比試上,你我兩派的高徒必有一戰,不知南仙子可做好應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