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並不生氣,反而一撩衣襬,直挺挺地跪在了白朝琢面前。
“我知道,你想學殷公子那樣,不聽不見,六根清淨。”她冷笑,“但我也是做了準備,白家好歹也是名門大家,若是有人看見一位姑娘穿著孝服跪在王家別院外,你猜,眾人會怎麼看?”
“又是眾人。”殷樂表情複雜,“你們可真是喜歡用烏合之眾的力量。”
“小女子不才。”王婉謙遜地低下頭,“沒有樂郎君那樣的風骨,小女子相信,白公子也不似殷公子,必然會擔心父母名譽受損,不會冷落了小女子。”
殷樂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好傢伙,這是拐著彎罵她沒爹沒媽沒教養。
“王姑娘謬讚。”她含笑答道,“在下只是覺得,單憑昨日那些砸碎,還影響不到在下和在下親戚的名聲而已。”
這是實話。
王婉眉眼一抽搐,然後跪在地上,眉蹙春山般地看向白朝琢:“那白公子,認為這事影不影響呢?”
她這麼一跪,已經有不少路人前來圍觀,又有不明真相的人開始對白朝琢三人指指點點,說他們得理不饒人,欺負一個未涉及此次案件,不過是護兄心切的弱女子。
殷樂翻了個白眼,面對此情此景,不把這女人請進屋是不可能的了。
果不其然,她聽見白朝琢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最終向後退了一步:“要進便進。”
王婉眉開眼笑,當即從地上站起來,拉著丫鬟的手進了院子。
殷樂輕輕掃了一眼主僕二人的背影,轉而對白朝琢道:“也讓我進來吧。”
白朝琢毫不猶豫地答應。
殷樂跟在一行人身後,目光遊離在主僕二人相握的手上。王婉表情僵硬,甚至帶了一絲興奮,而丫鬟就顯得侷促不安,顯然從來未被如此對待過。
有鬼。
她收回目光,整頓心情,跟著郭採練進屋。
四人在正廳坐下,王婉舒舒服服地靠在桌子上,掃視周圍一圈,慢騰騰地開口:“莫非,我不配你們給我上盤點心?”
“好啊,給你上。”白朝琢正要拒絕,殷樂便衝他使了個眼色,白朝琢會意,當場開口。
郭採練面露疑惑,當下也不表露,穩穩地遞上來一盤四個的桂花糕。
王婉挑挑揀揀,半天卻不吃。
終於,她僵硬地抬起頭,衝白朝琢道:“我兄長此次,可還有出路?”
“王姑娘。”白朝琢啞然失笑,“你做夢呢?”
“王家這次,可不只是殺奴那麼簡單了。”
“指使仵作修改報告,這是公權私用,依照大周刑罰。”殷樂接過白朝琢的話,安靜道,“杖一百,流放十年。”
“不僅如此,大周律有言,數罪併罰,各加一等。因此,你兄長一人將承擔的,恐怕是杖一百一,流放十四年。”
“當然,這是沒有算上令尊的情況。但就算不牽連到你的父親,他這輩子基本上完了。”殷樂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