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輕輕搖了搖頭,笑著將她的散發攏起,靈巧地編了個髮辮,綁到腦後:“你也是有心,肯陪我整整兩天,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才好。”
陶芳不爭氣地猛搖頭:“不,娘子為了監視這妖孽,連著兩日沒閤眼,和我比起來,娘子才是更辛苦的。”
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提議道:“娘子要不要來點什麼點心?還是我去為娘子煮碗熱水?”
殷樂搖了搖頭,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讓自己更為清醒。
“不用了。”
食物,她已經在陶芳睡著時吃過了。
這兩日,她與夫子一直在暗中進行交流。
夫子告訴她,張圭已經被抓住,他打算帶著他的頭去長安城。
她告訴夫子,唐戰這段時間,背對眾人,或是兩手深入袖口的時間越來越多,可惜她的視角有些偏僻,看不清唐戰有什麼打算。
在殷樂的記憶裡,泰元四年三月初三,金陵有暴雨落下。
那時的時間,約莫是辰時末尾,風水鎮距離金陵城區有些距離,又偏東,如此推演,要提前些時間。
在臺上待久了,會被說是湊巧,若是沒來得及上臺,便會被唐戰反咬一口,說這是老天應他而來。
騙人,也是技術活啊。
殷樂掐準時間,伸手理了理在身上穿了兩日的粗布衣裳,從椅子上站起,緩步向祭壇走去。
“你該從神壇上下來了。”她笑道,露出了一口亮閃閃的白牙,“騙子。”
唐戰戴著神婆的面具,被周圍一群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甩了甩頭,語氣裡卻不見一絲沮喪:“不見得吧?我喚不來,莫非這老天就會聽你這妖女的話?”
殷樂忍不住往唐戰身上看了一眼,不對勁,他這個語調,一般不可能是走投無路後會有的語調。可這周圍有元歡的人,村民的眼睛更是緊緊盯著唐戰,他想逃?往哪兒逃?
晨光灑在殷樂的臉上,少女側面偏向唐戰,朱唇輕啟,雪白的貝齒讓唐戰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真美,做成了她模樣的面具,那一定是世間上最美的作品。
只可惜,她的那個閉著眼睛的同夥,他還沒仔細研究呢。
殷樂甩了甩袖子背手走上祭壇,見她上來,唐戰不僅沒有下去,反而自己動手,搬了一把凳子上來。
他翹著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就這麼看著你,看看你能做什麼妖。”
“你這無恥之徒!”祭壇下,陶芳高聲叫罵,“為了你的一己私慾,招搖撞騙!害死了我那麼多姐妹!如今,如今你居然敢和仙子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