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反應迅速去摸旁邊的刀。攬翠點起一盞油燈,一把拉開門,只看見一個小童提著燈籠,站在門外。
“即墨?”殷樂的聲音裡透著驚訝,“夫子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即墨站在門外,眼神不住往外瞟,過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說道:“不是先生的吩咐,我是自己偷偷來的。”
他抬起頭,試探著看著披衣而起的殷樂:“關於先生的事。”
殷樂披了件斗篷,簡單攏起散開的長髮。聽到即墨這句話,並沒有多餘的表示,只是不痛不癢地問了一句:“你這麼做,夫子知道嗎?”
“先生不知道。”即墨說,“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你。”
“為什麼?”殷樂請即墨進屋。即墨身上泛著冷意,一進到溫暖的屋中,忍不住張開手指。
“為什麼?”他把這個問題重複了一邊,面上忍不住帶了一絲苦澀,“恐怕是能讓先生在意的人,太少了。”
能讓先生離開取意堂的人,也太少了。即使宋玉不說,即墨也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事兒。齊大當家的死,十有**出自先生之手。
即墨仔細打量著殷樂,覺得樂娘子雖然讓人不住佩服,可完全不用為了她出生入死。他搞不懂先生哪根筋打錯了,竟能為了殷樂連命都能割去一段。
殷樂沉下目光,在意?夫子在意的人很少嗎?她不過是機緣巧合碰到秦王,如何能引起夫子的在意?
“說說吧?”她坐在了即墨對面,捧著一杯滾燙的清茶,“是想說夫子的病?還是兩次截然不同的湯藥?亦或是夫子和嚴家的關係?”
“莫不是,嚴家對夫子下毒了?”殷樂眯起眼睛,觀察著即墨的神態。
“樂娘子,你想太多了。”即墨先是被殷樂的思路震驚,然後一口否認。說完,他還瞪了殷樂一眼,“樂娘子,慎言。”
殷樂乖乖閉嘴,打算仔細聽聽即墨說些什麼。
“先生的確在喝藥。”即墨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措辭,“先生身體一直不好,再加上失明後情緒低落,一直在用藥養著。”
殷樂點點頭,看著即墨一臉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既然你注意到了,這點告訴你也沒什麼。日後若是再發現什麼,切勿當著夫子的面聲張。”
“你說夫子有疾?”殷樂沒有做出承諾,而是當場反問,“為何我看不出來?”
“你不信我?”被反駁的即墨脖子通紅,當場手撐桌面站了起來。而殷樂輕抿了口未涼的茶,挑眉一笑:“別激動,即墨說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我總覺得,你話裡有話。”
即墨緊張地坐回位置上,殷樂託著頭思量片刻,就把杯中茶牛飲得一乾二淨:“我聽說杭州的茶葉更為鮮嫩,下次我讓人曬乾了送夫子些,夫子的心情也會好吧?”
即墨垂下腦袋,心說樂娘子是真傻還是假傻,這重點抓得不對啊。但話已帶到,他也不拖延,當即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