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晚,莫天林坐著說了幾句出發準備的話,略坐了坐,便回去了。
第二日來的是鄧家,他送的鮮葉多,顧青竹帶著茶工足制了大半日,交茶的時候,慕錦成只讓交付按買鋪子折算的幹茶,將多餘的六十餘斤扣下了。
鄧家管事厚著臉皮哀求了半天,慕錦成怎麼也不肯放:“鄧家大爺當真好算計,鮮葉可勁兒送,碼準了我媳婦愛茶惜茶,不忍浪費,但這幹茶可沒那麼好給!”
“三爺,你行行好,我家大爺也是愛茶之人,不過想留下一點喝,你報個價,我全數給你還不行嗎?”鄧家管事的臉笑得簡直要抽筋了。
慕錦成叉腰道:“我是差錢,可差的不是這一星半點,鄧家瓷器最有名,明兒給我送一百個帶蓋的白瓷大罐來,這些茶葉就歸你了。”
鄧家管事在心裡迅速盤算了一下,發現兩者價錢相當,趕忙點頭道:“好好好,三爺說話可要算話,明兒,我一早就送來!”
“你放心去準備吧,不過幾十斤茶,我還能偷賣給誰去!”慕錦成揮揮手。
鄧家管事萬般不捨地上車走了。
晚間,大丫和青水來練習炒茶,帶來了村裡人的感謝,實誠人家給的大多是雞蛋和白麵餅子,其他光耍嘴皮子的,說了一籮筐好話,到了大丫嘴裡,只剩一個詞,摳門。
兩個女孩子笑了一回,青山說了另一件事,顧世金貪財,昨兒晚上只賣了五斤炒青給宗彰,剩下的,今兒一早背去東市賣,到現在還沒回來。
他家老婆孩子都急瘋了,求到顧世福面前,這會兒,村裡壯勞力都打著火把出去找了。
顧青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但她怕說出來嚇著他倆,遂沒有出聲。
“顧二妮還在村裡嗎?”顧青竹想起另一件事問。
“在的,不過她恐怕待不了幾日了,下午,錢家來了一個管事婆子,不知為了什麼事,用竹條將她的臉都打腫了,還說是看在她有了身子的緣故,要不然早把她屁股打爛了。
鬧了這一出,你二叔二嬸今兒啞巴了,連村裡傍晚賣茶,他們都沒出來搗亂。”顧大丫興致勃勃地說,臉上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哦。”顧青竹低低應了一聲。
錢家果然是睚眥必報的,慕錦成前腳剛在茶市上站了一點上風,顧二妮就跟著吃苦了,不用細想,她也知道,因著顧世貴辦事不利,錢家小懲大誡,死死逼迫她二叔。
顧世貴濫賭成性,朱氏好吃懶做,顧二妮偏又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野心,這樣的人家,無論她怎麼真心對待,都不會得到真心回應,故而,她能做的,就是日夜加強防範。
“青竹,你放心吧,我們練得差不多了,為免得村裡人存疑,往後就不來了,免得他們鬧到山莊上,平白給你添亂。”顧青水見她沉思,遂一邊揉捻茶葉一邊說。
顧青竹點了點頭道:“我看你們製得不錯,秋茶尚不知是什麼行情,你們有了這個技藝總是不差的。”
“青竹……”顧大丫有些疑惑地問。
“沒事的,過幾日,我和錦成去趟燕安城,找找路子救人,事情順逆難料,歸期自然不好說,有可能會錯過秋茶。”顧青竹笑了笑,輕描淡寫道。
“路上遙遠,要當心啊!”顧大丫雖不知其中兇險,但還是擔心地說。
“曉得的。”顧青竹摟了下與自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
顧青水收拾了幹茶,對大丫說:“我們今兒早些回去吧,顧世金找不到,全村都不安生。”
“好吧,只他最會作!”顧大丫低罵了一聲。
她話雖是這麼說,但還是迅速歸攏了炒青,和顧青水匆匆回去了。
顧青竹留下二十個雞蛋,將剩下的和麵餅一起送到老鴉嶺的廚房,交給燒飯的大嬸。
山莊上的雞蛋不多,除了每天保證雲棲院的用量,還要留著孵小雞,老鴉嶺的孩子只有生病了,才能吃上一個稀罕的蛋,顧青竹想著給他們多吃一點好的。
離了廚房,顧青竹提著小籃子去雲棲院,慕錦成正陪寇氏說話,也不知說到什麼了,寇氏捏著帕子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