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往外走,就見慶豐的馬車停在路邊,被雲層遮蔽的暗淡月光,像被蒙了一層黑紗,灰濛濛的,周遭的房屋樹木都顯得格外冷寂。
“暮春,你暫且在家裡住些日子,咱們遇事也好一處說說。”慕錦成回頭望蘇暮春。
“如今我也只能靠小娘舅了。”蘇暮春垂眸。
夜風吹起他兩鬢的碎髮,遮掩了他面上的表情,但語氣裡的沮喪卻是藏也藏不住。
“別擔心,還有我呢。”慕錦成拍拍他的肩膀。
卻真切地感覺到自個的身上又多了一份責任。
慕錦成將蘇暮春送上馬車,對慶豐說:“你先把他送回去,再到梨花巷丁家麵館來找我們。”
慶豐無聲點頭,趕著馬車快速離開。
“咱們走吧。”慕錦成挽顧青竹的手。
“我想滿倉哥定然受傷了,如若不然,照追雲的腳力,他早該回到了南蒼縣,但幸而他耽擱了,否則正好被府衙的人抓個正著!”顧青竹既擔憂又慶幸。
“這會兒,城門已經關了,他若沒進城最好,若是進了城,還沒被抓,就只能是在丁家麵館,咱們一去便知。”慕錦成壓低聲音道。
慕錦成對南蒼縣極熟,他帶著顧青竹穿街走巷,不大會兒就走到了丁家麵館。
此時已是酉時正刻,屋裡食客並不多,顧青山正低頭收拾蒸籠屜子。
“青山哥!”顧青竹走近喚了一聲。
“咦,你們怎麼來了?”顧青山猛回頭見著他們,立時一臉擔憂地問。
顧青竹瞥了眼屋裡三三兩兩的食客道:“我們今兒突然想吃三鮮面,就來了。”
“裡面坐吧。”顧青山面上緩和了一些,轉頭朝廚房裡叫了一聲:“方奎,兩碗三鮮面,肉絲青菜多加!”
“好嘞!”廚房內傳來方奎洪亮的答應。
顧青竹見此,便知梁滿倉並不在麵館中。
不大會兒,招娣將兩大碗麵端了上來,見是他們,十分高興,又跑進廚房,將家裡帶來的小菜端了好些出來。
兩人忙到現在,滴水未進,也真是餓了,就著家鄉小菜,顧青竹將面全吃了,慕錦成更是將湯都喝光了。
“要不要再來點?”顧青山見他倆好似真沒吃飯,心裡莫名緊了緊。
這兩天,慕家賣鋪子的事,他早聽說了,據傳,競拍得很火爆,按理,這算是個好訊息,起碼能先把錢莊的擠兌應付過去,但不管如何忙,慕家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開晚飯?
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們餓著肚子就來了?
“吃飽了。”顧青竹笑著擱下筷子。
在他們吃飯的檔口,那些食客陸陸續續走了,顧青山走到門口將門關上了。
他折身回來,十分嚴肅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慕錦成抹了下嘴角道:“我姐夫,南蒼縣縣令,今兒下午被府衙的人抓走了,罪名是滿倉勾結海寇,殺人劫財,向他行賄,意圖拉攏他,和我二叔一起造反!”
“狗日的,這簡直是胡說八道!”方奎氣憤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顧青竹面色沉靜如水:“蘇縣令已經被抓,滿倉哥中了埋伏,僥倖逃走,只是不知受沒受傷,寧江城已貼了懸賞告示,明天南蒼縣也會貼,咱們無論如何也要阻止滿倉哥被抓。”
顧青山拍了拍方奎的臂膀,示意他不要急躁:“滿倉若是進了城,發現縣衙出了事,必定會到麵館來,我想他八成還在城外頭,我們明日出城去尋尋,一定不能讓他自投羅網。”
慕錦成點頭贊同:“對,明兒,我讓寶應幾個在四個城門口外頭守著,你們出南門,往寧江城方向找。”
顧青竹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滿倉哥若是受了傷,肯定不敢在外頭治,說不定會回顧家坳找我爹。”
招娣趕忙介面道:“我明日就回去一趟看看,我爹常在十里八鄉走動,我讓他多聽聽風聲。”
顧青竹轉了轉手腕上的赤藤鐲,沉吟道:“青山哥、奎哥、招娣,無論你們在哪裡找到滿倉哥,一定讓他到我的山莊暫避,南蒼縣是不能回的,村裡人多眼雜,我二叔又與錢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走漏了風聲,府衙查抄顧家坳,不僅保不住滿倉哥,還會連累你們。”
“嗯。你放心,我們若尋到他,會妥當安置,也會及時通知你的。”顧青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