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廂裡的顧青竹,被突然的變故從座位上甩到車廂壁上,而後又跌坐在地,多虧她及時用力抓住座位扶手,才沒有掉出車外。
而那匹驚奔的黃驃馬上,坐著一個人,他也看見了馬車,本能得也想讓,奈何驚馬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啊!”他驚叫出聲。
老馮饒是最好的車把手,可他駕著兩匹馬,又有龐大的車廂,已經避無可避,眼見就要馬死車毀!
眼見慘禍就要發生,千鈞一髮之際,卻見街市上飛奔來一匹白馬,快如閃電,而屋頂飛簷處也躍下一個黑影,驚若奔雷,兩人齊齊向這裡趕來!
黑影彷彿一隻矯健的蒼鷹,飛躍到兩匹馬的馬背上,雙手用力抓住轡頭,激得兩匹馬前蹄高高揚起,絲絲嘶鳴!
而白馬上之人在靠近黃驃馬時,半點沒有減速,迅速鬆開腳蹬,飛掠到黃驃馬上,搶過馬上人的韁繩,硬生生扭轉方向!
如此,馬車和狂馬方才堪堪避開,可街市上卻被衝得一片狼藉,馬蹄將小販的菜籃踩得稀巴爛,路邊商家擺在外面的小攤也被掀翻了,萬幸的是,沒有傷著人。
“哎呀,我的馬呀。”老馮跳下來,看著兩匹馬嘴角流下的血,心疼地直跺腳。
“這是怎麼了?”顧青竹揉著被撞疼的額角,撩開車簾問。
“青竹,你沒事吧。”飛馬救人的人撲到馬車旁,急切地問。
“沒事。”顧青竹聽見慕錦成的聲音,從車上出來。
慕錦成趕忙伸手攙扶,見她額角紅腫一片,心疼不已。
“見過三爺,三夫人!”徒手製服兩匹馬的黑影抱拳道。
聲音清麗,竟然是個女子!
顧青竹好奇地望過去,只見那人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身量修長,淺麥色的肌膚,樣貌乾淨,她穿著一身玄衣,清爽幹練。
“你……”慕錦成的目光在她臉上睃巡,遲疑道,“你是熊吉?”
“是!”女子似乎話很少,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你幾時從縹緲峰迴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慕錦成走到她面前,負手笑道,“以前的小黑泥鰍,現在變了樣,叫我不敢認。”
“我昨兒剛回來的,爺和少夫人回來得遲,自然沒見過我。”熊吉並不似旁的丫頭自稱奴婢,態度也不是特別謙卑。
顧青竹瞪著迷惑的眼睛看慕錦成,後者感覺到她的目光,趕忙解釋:“你不認識,她是熊管家的女兒,很小就被送去縹緲峰學藝,大概有十多年沒見過了,這次恐怕是為了你才被他爹喚回來的。”
“剛才真是謝謝你了!”顧青竹衝她笑了笑。
熊吉見到她如此,許是有些吃驚,明顯呆了呆,趕忙拱手行禮,卻沒有說什麼。
這邊說著話,而另一邊駕馭瘋馬的男子則不好過,攤販和店主們都圍著他索賠,他自知理虧,連連行禮,並不討價還價,掏了銀子賠錢,這才平息了眾人的怨氣。
老馮心疼馬,不依不饒地盯著他,男子與他說了幾句,就朝慕錦成夫妻走過來。
“慕三爺,慕少夫人,在下驚擾了車駕,實在抱歉。”男子理了理衣裳,拱手行禮。
顧青竹適才只看見他的背影,這會兒見著面,發現竟然是認識的人,遂矮身福了福:“柳家大爺。”
慕錦成可沒這般客氣了,他擰眉道:“柳青,你若不會騎馬,就坐馬車,你這樣橫衝直撞,傷了人怎麼辦?你柳大爺可不似我和老十二,慣是紈絝子弟,聲名狼藉,不怕市井謾罵,你可得像鳥兒愛惜羽毛一般愛惜名聲啊!”
“慕三爺教訓得是。”柳青並不辯解,只又揖一禮,腰比剛才彎得更低。
“這會兒正是晚間客流大的時候,依柳大爺沉穩的性子,怎麼可能這般莽撞,定是出了意外。”顧青竹拉了拉慕錦成,意叫他不要這般得理不饒人。
聞言,柳青抬眸看了她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
他們不是親眷,也並不熟悉,男子緊盯著一個女子看,是很不禮貌的,故而,他的目光只在她臉上停留了三二息。
顧青竹忙解釋道:“柳大爺莫要誤會,我們在鬥茶大會上見過,那時,無論我遲到了,亦或拿出炒青,你都沒有表示出太多驚訝,甚至連手上都不曾停頓,足見柳大爺自信穩重,心定如磐石,如此的人,怎麼會出今日的岔子?”
慕錦成沒有耐心和他虛禮下去,自接了當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對我,為慕家是何其重要,柳大爺不消我說,也該知道,我是事主,要知道緣由,你既是冤枉的,還請把事情說清楚,若不然,只能告到衙門裡去。”
“我……”柳青順來路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