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的“毒”,甚至讓夜鋒的毒使都自愧不如,因為他所用之毒,便是人心。
在日常的軍士訓練中,賈詡曾經給他們灌輸過這樣一個思想:行軍作戰必會有傷亡,可即使是傷亡,也要讓它發揮最大的效果。
每個張濟的部下,都被賈詡的言語所影響:“我們如今可以信賴的,便只有身旁的同伴,同樣,我們也應當為同伴不惜一切。戰鬥中,每個人都應當做為同伴最可靠的盾牌。”
就是在這種思想的左右下,文聘看到了張濟軍的可怕——最前面被射中計程車兵,並沒有倒下,而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與左右的同伴搭著肩膀。後面計程車兵也似乎沒有悲傷,就這麼用他們的身體做為盾牌,頂在前面繼續衝鋒。
“將……將軍!”文聘身旁的射手也有些難以置信地指著對面的敵人,眼中露出了一絲驚恐。
“西涼兵馬……唉,若是我荊州軍也能有這種膽色,何愁不得天下。傳令!巨錘兵,進攻。”
隨著他一聲令下,荊州弓弩手停止了射擊,從他們隊形的空隙中,手舉長錘的強壯士兵緩步走出。
此時,張濟兵馬最前面的一排“屍體”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張濟自己的戰馬也早被射倒。不過,做為主帥,他始終衝在最前面,而他的身上,也已經中了三箭。
“西涼的好男兒們!隨我殺敵!”張濟大吼一聲,平端長槍,率先提速奔跑起來。
“殺!”主帥的氣勢瞬間感染了所有人,他們放下同伴的屍體,也舉著兵器吶喊著跟了上來。
由於西涼步兵所用兵器大部分是長戈,所以藉著長度的優勢,率先解決了數十個巨錘兵。可是,當距離被縮短到巨錘兵的進攻範圍以內時,情勢立刻發生了變化。
雖然荊州兵馬身高普遍比西涼兵矮,可是這些巨錘兵全都是從力大之人中選出的,單論力量,他們只怕比一般的西涼兵還要強。
西涼兵本以為憑自己的力氣足以擋下巨錘的轟擊,可是,結果卻大出他們意料——西涼兵的長戈在觸及巨錘的一瞬間,全部斷掉了。
百餘斤的巨錘,雖然用起來並不方便,可是其破壞力也十分驚人。隨著巨錘兵左右開砸,西涼兵中不斷有人變成了肉泥。
張濟看到這種情形,立刻下令部下不要正面迎擊,而是尋找空隙進攻。
巨錘的錘柄長度,雖然無法與一般長兵相比,但也足夠形成完美的進攻陣形。文聘原本就是這支隊伍的統領,對於如何將這種笨重的兵器發揮到極致,他自然頗有研究。在他的訓練之下,巨錘兵已經做到了在揮舞中仍能互相配合防禦。
記不清是第幾次衝陣失敗,張濟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剛想下令調整姿態再攻,卻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張濟定睛看去,原來是賈詡。
“將軍,不能再戰了!”賈詡指著遠方的包圍圈,面露苦色。
張濟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心裡也是一寒——此時,包圍圈已經開啟,文聘靜靜地立在最前面,而在他後方的地面上,西涼騎兵和戰馬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散落著。
騎兵已經全軍覆沒了!
對面的巨錘兵已經重新列陣完畢,正等待著自己再次上前。
張濟深吸了一口氣,衝賈詡笑了笑:“文和,自從璃兒跟了我,似乎一直在奔波。我未曾替她做過什麼,如今有機會,我又豈能退縮?”
說著,他忽然猛地向後一推賈詡:“文和!回去告訴璃兒,張濟無能,讓她受苦了,我死後,不要空守,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賈詡還想再勸,可張濟已然率領殘兵衝了上去。他苦嘆一聲,只好立刻上馬,向著遠方奔去。
因為當他看到張濟的眼神時,他便清楚地知道——張濟,不會回來了。
雙方的步兵又一次撞到了一起,儘管張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可他並非真的毫無計劃。
多年共同作戰的部下,自然知道他的意圖。所有人都努力地將面前的敵人推向兩邊,而張濟,則從這微小的空隙中,直奔向文聘。
“明知必死,卻還要拉你陪葬麼?”王威有些佩服地看著張濟說道。
“若不是敵人,我倒真想與他交個朋友。”文聘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惋惜。
就在張濟不顧一切地衝到文聘面前時,文聘突然一把奪過身邊兩名射手的弩,衝了上去。王威苦笑著轉身向後方走去,既然結果已經明瞭,便無須再看了。
張濟的長槍帶著勁風呼嘯著刺向了文聘,可是,文聘做為荊州猛將,絕非浪得虛名。
他以常人難以置信的速度俯身再直立,僅用肩膀便格開了長槍的刺擊。
張濟立刻往回抽槍,可他的動作卻停在了半空。
因為文聘的兩把弩同時抵住了他的下顎。
只是稍稍的一停頓後,隨著文聘眼中殺機泛起,兩把弩的機栝被同時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