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瑾又拉過幼歡的手，掌心一片溼儒，被冷汗都浸得冰涼。
趙華瑾拿帕子給她擦著掌心，微垂著頭，極有耐心，也很細緻。
兩個人都很安靜，也沒有說話，但是都能很敏銳地感覺到彼此的情緒。
趙華瑾把幼歡的兩隻手都擦乾淨，感覺到她慢慢放鬆下來，也不如方才那麼害怕了，才道：“你很怕殺人嗎？”
幼歡點了點頭，但旋即又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不是害怕他們被我殺死的樣子，我是在害怕我自己。殺了一個又一個，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更多，會不會在未來有一天，我會變得殺人不眨眼。”從萬千嬌寵的郡主落為孤女，再到亡國奴，明明手中該拿的是金銀玉釵，而不是殺人的兵器。
以前她沒想過殺了昭帝以後還能活著，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想有個未來。
只是這個未來還太模糊了，她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幼時抱著的很多天真的幻想都已經不適合她了。
幼歡抬眼看向趙華瑾，目光澄澈，問道：“殿下，我會變成壞人嗎？”
幼歡對好人和壞人的分別，似乎過於單純了。
趙華瑾靜默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右手，攤開掌心，和幼歡的手比起來大了許多。
雖然纖長白皙，但畢竟也是男人的手，不如幼歡的手來得細膩，虎口處也有因為長年練劍留下的繭。
“百里幼歡，你曾經也說本宮是好人，但是本宮殺的人比你多得多。”趙華瑾早就不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了，“本宮也可以殺人不眨眼，甚至一道命令下去，幾十條人命都會因為本宮而消逝。”
“這樣你覺得本宮還是個好人嗎？”趙華瑾眸色沉暮森冷，和平日裡對幼歡的溫和不大一樣。
幼歡下意識地把手往後縮了一下，趙華瑾看見她的小動作，心下微沉。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別想那麼多了。以後跟在本宮身邊，你想殺的人，本宮替你殺。”
趙華瑾起身離開，幼歡抬頭盯著房梁，心思飄遠。
突然又覺得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話，好人還是壞人似乎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太子殿下無論變成什麼樣子，她都喜歡。